见过匈奴中军大帐里的那口锅,见过邺城那堆骨山,身处这个黑暗的时代,刘绍丝毫不觉得对胡人仁慈是什么有意义的事情。
算算时间,河东郡安邑城那边被羯族大军围困攻打,已经有半个月时间了,随时可能出现战机,或者什么危急的情况。
刘绍需要尽快率领晋阳军骑兵回到晋阳城,做好准备。
所以哪怕只还有一个多时辰就天黑,他也没有带着大军在西河郡城住一晚上,明天再行军,而是直接启程行军赶回晋阳城。
受伤的两百一十多名晋阳军骑兵,有四十多人属于轻伤,伤在不重要的位置,伤口也不深,随便缝两针就行,甚至都不需要缝针,就可以继续上战场作战。
只有一百六十多人被留在西河郡城养伤。
同时刘绍从西河郡城还完好无伤的晋阳军守军士兵之中,只挑选出了两百零几人充入骑兵队伍之中。
所以其实骑兵队伍差了十几个人,才满两万五千人。
不过两万五千的数量少十几,比例非常之低,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刘绍率领晋阳军骑兵离开西河郡城,奔行一个多时辰,晚上的时候,位于距离西河郡城五十多里的位置宿营。
于此同时,这一天晚上,苏泰带着西河郡城内晋阳军守军士兵,对整个西河郡城内的胡人进行了一番清洗。
从晋阳城赶来西河郡城花了三天时间,今天是第四天。
第五天,刘绍带着大军继续行军。
由于有几十里道路不好走的山陉,第五天大军只行军了一百六十多里。
距离晋阳城只剩下最后一百五十里。
赶在第六天傍晚之前,刘绍率军重新回到晋阳城。
“绍儿你此去西河郡前后六天时间,比原本预计的十天时间快了四天。六天时间不仅来回奔袭七百多里,还与敌军打了一仗,实在太赶了,其实用不着这么赶!”
刘琨叹息一声,很是无奈。
但他也仅仅只是能这么宽慰一句,并不责怪刘绍。
有亲卫上来帮刘绍卸甲,沉重的盔甲从身上卸下来,刘绍才舒了一口气。
不过刘绍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先了解当前的局势。
刘琨把当前信息告知刘绍道:
“前日中午,雁门关外拓跋鲜卑陈兵十万,攻打了一个下午,眼见难以破城,便驻扎在关外,昨日和今日都没有继续攻城。”
刘绍沉吟了一下,判断道:
“雁门关北城门楼与城墙早已经加高加厚,不比从南面攻打容易分毫,加上储存有足够多的火油,还有一千多斤‘神仙’那边的汽油,纵然我们只有八千人驻守,除非拓跋鲜卑人愿意付出五万以上伤亡,否则绝对撼不动雁门关。”
“拓跋鲜卑人如果舍得付出数万伤亡来换雁门关,前年那时候就不会忍下来了。”
“他们估计是在等羯族人攻破河东郡与上党郡,准备围困攻打晋阳城的时候,那时我们晋阳军岌岌可危,想保住晋阳城,就得从各处调兵,甚至放弃包括雁门关在内,所有驻守的关隘城池,把所有兵力聚集在晋阳城。”
“那个时候他们要夺下雁门关,甚至可能不费一兵一卒。”
“对于拓跋鲜卑人而言,他们只对雁门关感兴趣,了不起把势力范围扩到代县、忻州城一线,对晋阳城以及晋阳城以南兴趣都不大。”
之所以敢说拓跋鲜卑人对晋阳城不感兴趣。
是因为在刘琨之前,其实拓跋鲜卑人就有抢先一步拿下晋阳城的机会。
甚至在刘琨坚守晋阳城的十年,很多时候拓跋鲜卑人只需要派三四万兵南下推一把,晋阳军就得崩塌。
如果当初拓跋鲜卑人占领晋阳城,意味着他们需要直接与五胡上一代霸主匈奴人直接对抗。
如果现在拓跋鲜卑人占领晋阳城,也意味着他们需要直接与五胡的新一代霸主羯族人直接对抗。
拓跋鲜卑人的重心仍然在草原上面,他们只想守好平城等并州以北的几个郡,还不想那么早就南下中原与其他胡人争霸。
守好雁门关,他们便能牢牢守住并州以北的几个郡。
中原其他胡人势力,无论是以前的匈奴人,还是现在的羯族人,往往攻下晋阳城以后,大概率便也不会去碰雁门关这种险关。
不碰雁门关,一般也就不会为了忻州、代县等区区几个县城,与拓跋鲜卑成为敌人,大家可以默契的以晋阳城为界限。
常建新所处现代时空的历史上,拓跋鲜卑人能够成为胡人之中最后的赢家。
就是因为早期不掺和中原核心地区的争霸,只以牢牢守住雁门关与并州北部几个郡为主,甚至可以为了不起冲突,主动向中原地区霸主称臣。
“拓跋鲜卑人尝试了一下,便放弃继续强攻雁门关,只驻兵等时机,这最好不过,我们可以少一些压力,集中更多力量来先对付羯族人。”
刘琨点了点头认同刘绍的判断道。
接下来继续了解河东郡安邑城,以及上党郡城两线的情况。
河东郡安邑城被围困攻打已经有十六天时间了,上党郡城那边被围困攻打也已经有十一天时间。
由于羯族军队团团围困,还有大量羯族骑兵游弋方圆几十里。
晋阳城这边想要与安邑城内晋阳军守军,或者上党郡城内晋阳军守军取得联系,根本不可能。
甚至于想要了解羯族军队当下因为攻城具体已经出现多少损失,军心士气如何了,都不太容易。
“如果不知道安邑,或者上党郡城的具体情况,不知道羯族军队的具体情况,如何能判断什么时候是骑兵出击的合适时机。”
“敌强我弱,不能精准的把握时机,便冒然出击,去赌运气成份,这绝不妥当!”
父子二人商议了一个多时辰,都没有想出一个合适的办法。
一直到晚上戌时,常建新再次联系刘绍,刘绍把现在遇到的难题告知常建新。
常建新与父子二人又讨论了一刻多钟后,常建新给了他们一个或许可以尝试一下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