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餐结束离开正厅。
门外的冷气吹得她一哆嗦。
候在外面的白芷连忙上前帮她披上狐氅,温度刚好的暖炉塞进她的手里。
“玉露膏给他涂上了吗?”金满意问道。
她拢起狐氅,将脸蛋缩进毛茸茸的软毛里。
白芷说:“已经涂上了。玉露膏不愧是宫廷贡品,才涂上没一会就止血了。”她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
金满意说;“还有什么,说罢。”
白芷观察着她的脸色,小声说道:“那个马奴从今早就开始发烧,现在还是高烧不退,奴婢怕这样下去,他会烧成傻子。”
金满意故意一副惊讶的模样,“发烧?从今早就开始发烧了吗?”
白芷点头。
她脸色很不好看,抿唇道:“让元宝去查一下他是不是偷奸耍滑,故意怠慢我的爱马,要快,半个时辰内给我回复。”
白芷应是。
一边小跑着离去一边心想,小姐好像性格又变好了……
而且小姐应该是以为马奴偷懒才鞭打他的吧?不怪小姐生气,都是那些嚼舌根的奴才管不住嘴才会让小姐误会,小姐也是被蒙蔽的。
等人跑远,金满意脸色多云转晴。
她轻快地踩在雪地里,听绣鞋踩在雪地上嘎吱嘎吱作响。
调查是做给别人看的,她得让府里所有人包括陆归尘知道,自己之所以打他,是因为误会他偷奸耍滑,是有正当理由的,而不是纯粹为了施虐取乐。
现在她查明真相,就有理由正大光明去给小马奴送温暖了。
希望他能接受这份歉意,不要黑化的太严重。
没到半个时辰,元宝就来汇报调查结果。
陆归尘当然是没有偷懒的,他踏实肯干,每天准时打扫马厩,给马蹄修甲,给马儿梳毛,会根据每一匹马儿的爱好挑选它们各自的餐后水果。
没有人比他更勤恳的奴仆了。
金满意将一早就准备好的匣子递过去,“这是给他的玉露膏,对伤疤修复有用,还有20两银子,算是我的赔罪礼。拿我的名帖去请西厢的林大夫,不在乎用多少名贵药材,尽快帮他退烧。”
元宝利索应声,拿了名帖转身就跑。
站在金满意身后的白芷眼睛闪闪发光。
她就知道小姐只是一时被蒙蔽了心窍,她本性还是善良可爱的,都是别人的错!
金满意春柳初展似的眉尖轻轻蹙起,“白芷,是我误会他了,我还打了他那么多次,他要是恨我怎么办?”
白芷胸脯一挺,“他不过是个签了死契的仆人,小姐怎么处罚他都该受着,要是生出了不该生的心思,那就是欺主罔上,打死也不为过!而且小姐你都已经查明真相屈尊赔罪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金满意愁绪不减,轻轻的叹了口气。
“我知府中下人说我残忍狠辣,都是我的错。”
她单手托着腮,眼尾湿红,睫毛上沾着细碎的泪珠。
这副可怜的模样可把白芷心疼坏了,“我家小姐是最心善的,到底是谁在嚼舌根,让我知道了看我不撕烂他的嘴!”
白芷原就是府里最活泼伶俐的丫鬟,和府中各个管事小厮关系都很好。只是这两个月敏锐的察觉到小姐性格的转变,才收敛了性情变得稳重谨慎。
现在的小姐又恢复了原本的性格,她也跟着恢复泼辣机敏。
相信不用多久,府里上下都会被她传遍,她金玉枝是怎么被蒙蔽欺骗才会鞭打马奴。
千错万错,反正不是她的错。
日后万一和陆归尘对峙,她还有个正当理由反驳。
日光倾斜,午后的太阳照得人暖和了些。
金满意倚着轩窗看话本子,屋外传来“嘭嘭嘭”的砸门声。
白芷放下手里的活,起身去开门,才拉出门栓,就被一股大力推开。
穿着一件金丝镶边锦袍的金修诚嬉皮笑脸走了进来,“阿姊你这奴婢手脚实在不利索,快些发卖了吧,我敲门敲得手都疼了她才来开门。”
金满意扣下书,脸色冷下来,“滚出去。”
金修诚愣了一下,又吊儿郎当笑起来,“阿姊别发脾气,我知道自己来晚了,这不是来陪你玩了吗?咱们出城跑马去吧。”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滚出去。白芷是我的贴身丫鬟,不是可以随意发卖的下人,跑马我也不去了,你快滚。”
她这个堂弟比她小一岁,才15的年纪,骄奢淫逸,吃喝嫖赌无一不精。
从前两人是互看生厌,两个月前他来金府玩,正巧看到她在鞭打陆归尘,一下子被穿越者的暴虐性格吸引,臭味相投的两人很快玩在了一起。
金修诚静静眯眼看着金满意,见她眉眼清明,粉颊雪腮,全无之前的戾气丛生的模样,心里不由失望不已,“你怎么又变回去了?不好玩!”
没想到最敏锐的竟然是这个15岁的小胖子。
金满意神色微凛,“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要去跑马你自己去,摔死了别找我哭丧就行。”
金修诚脸色阴冷,对着圆凳不满地踢了一脚。
圆凳倾斜,咕噜噜滚到了她的脚边。
这小胖子在她的地盘还敢这么放肆,胆肥了!
让她这个姐姐来好好教育他一番!
金满意招呼白芷,“关门!”
金修诚才一米六几的身高,和金满意相差无几。他纵情于声色犬马中,早已被掏空了内里,看似圆润胖乎,实则虚浮孱弱。
金满意没几个来回就把人踹倒在地上。
把他像凳子一样踢得转了几圈,让他哭着保证自己再也不敢放肆,这才打开门,让他逃也似的抱头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