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林大人收到的回复却让他大失所望。
对方在信件中满满都是高高在上的态度,口口声声都在暗指林大人对此地不了解。
虽然林大人建议他们早些疏散人群,防患于未然,但对方却觉得林大人未从现状出发,空口谈话。
移走那么多村民,要费多少财力人力,未免是杞人忧天,沦为一拨人的笑柄罢了。
林大人将这封回信给阮眠看时,已经是三日后了。
彼时阮眠也和灵兽确认,水位还将持续涨,天象不安。
更何况原书中的确有好几处灾情。
也许这就是其中之一。
以至于让燕王抓到把柄,散播谣言,致使皇帝失去民心。
往后给他们直捣黄龙,杀入京都铺了不少路。
无论是站在自己角度,为武恒百姓想,还是为虞洲那些无辜的平民去想,阮眠都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血付诸东流。
更不想看到那么多人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尤其是在她已经知道危险的情况下,那就更不能坐以待毙。
她看向林大人,他能相信自己,能为城中百姓未雨绸缪已是不易。
“大人,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去虞洲试一试,咱们这的百姓就交给你且说服他们搬离原地。”
“无论是城内民众还是靠近临汾河岸的那个村子的村民,他们都……”
“阮娘子,我乃武恒父母官,在此事上理当引导众人避险,我也很相信你的本事,肯定有法子试试。”
“武恒这边放心吧,我且将那些人都安置到龙昌山的高处,如今河水想淹没城内的话也不是几天的事,我会尽力而为的。”
对于阮眠来说,她也定会尽力而为。
但若是想要说服那么多人转移家园,自然不是一件易事,更何况虞洲知府一点应对的想法都没有,府衙不配合的话,那么多户,能转多少?
但阮眠想到了一个法子,还是当初嘉诚郡主给的启发。
大京多少受先皇影响,对玄学鬼神一事极为看重,朝廷司天监里的官员受到不少人敬重。
她不想让家人担心,遂借着帮林大人忙的借口离开几日。
实际一人孤身来到虞洲之地,但没想到,云修也跟了过来。
彼时阮眠已经换装完毕,手握幡旗,身着道袍,长长的胡子挡住了下半张脸。
脸色黝黑,一副中年男子之姿,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是名女子所扮。
然而即便打扮成这般模样,还是被云修一眼认出。
“眠眠姐。”
听到云修熟悉的声音,阮眠诧异不已:“你怎么跟来了?何时来的?”
她是晚上乘着大白虎过来,以他的速度,那岂不是快马加鞭都没停过,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赶到这里?
阮眠看到他满身泥泞,也猜出来一路赶来估计都没停过半分,能这么快找到乔装好的自己,还真不是一件易事。她不禁怀疑自己:“我这装扮那么容易看出来是女子吗?”
云修微微一笑,连忙摇头:“不是的,眠眠姐这装扮他人雌雄难辨,可我和别人不同。”
哪怕她是化成了灰,自己也能认出来。
对于阮眠而言,有他这句话,自己也就放心了,乔装没问题就好。
不过身边跟着一位如此意气风发的小公子,也不是道长的做派。
索性便拿出一套多余的道士服给他穿上,又抹了点墙灰在脸上。
云修明白他的意思,特意佝偻了背,这下一看就更像道士长身边的小徒弟。
阮眠满意地点点头,又多问了一句:“你怎么找过来了?”
云修只道:“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过来,眠眠姐,我知道你有本事,可是我在大人手里也学了不少本事,如今大人不在,我自当护你安危。”
“至少我在身边看护着你心里才踏实。有我跟着,大人在天之灵也能更放心了。”
这些话都发自肺腑,说得这般情真意切,的确让阮眠没有反驳的余地。
既然人来都来了,索性就跟着自己,也没有赶回去的道理。
不过阮眠这次要让空间灵兽出马帮忙,为了不让云修质疑,提前告诉了他。
“等会我会变一些戏法,你只需在我身边安静待着即可,不管发生何事,都是戏法罢了。”
没想到云修口出惊人:“眠眠姐是想驭兽吧?”
阮眠愣在原地,还未反应过来,他便面色如常说道。
“我早就知道眠眠姐有驭兽的本领,以前见过,也听家人提起过,所以我不感到奇怪,只觉得你很厉害。”
“自古以来,我只在戏文典籍中听说过驭兽的本领,但从未见过,直到我看见你能把白虎兽当坐骑。”
但他说这些话时,面色平和,想必早就在自我消化了。
阮眠听他这么说,还省事了一些。
所以之后带着他来到虞洲的闹市中,趁着周遭人多,她摸上玉镯,心中念念有词。
在来之前,就已经与空间的灵兽交流过,心声一旦开启,忽见天空之中,数不清的鸟兽扑扇着翅膀在头顶盘旋。
乌泱泱的一片,让闹市里的人纷纷驻足观看。
人们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鸟群,规模如此宏大地盘旋成圈,惊讶得睁大双眼,议论纷纷。
不仅如此,街道上又有不少的昆虫,鼠蚁横冲直撞,一时间闹市无比混乱。
如此天象,引人遐想。
“为何突然来这么多的鸟?可是凶灾之相啊?”
“哎呀这些都是什么啊?”
本来匆忙赶路的众人,此刻纷纷驻足而停,脸生担忧,不懂何意。
就在个个面露惊恐之色时,阮眠压着声音,那粗犷的嗓子在人群中极为显眼。
她亦是满脸担忧:“天生异象,唯恐天下之大乱啊!”
旁人一看她这道士打扮的模样,好奇不已:“道长,此话怎讲?”
“近日雨水繁多,河水上涨,生灵涂炭,不出几日,天象将怒,临汾河岸恐有大灾,民不聊生。”
此言一出,那些人吓得脸色微白,纷纷竖起耳朵来。
“道长你可不要在此危言耸听!咱们虞洲安定多少年了,从未有过灾祸,开春雨水多那也是常事,怎有你说的如此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