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爷!”
一个家丁忽然停在原地,指着小山之上,大声喊道:“是许长卿!”
林东海微一皱眉:“什么是许长卿否许长卿,你……”
话说一半,他下意识抬头看去,顿时大惊。
只见山腰上,少年脚踩峭壁,急速滑下,身后还扯着个小孩儿,口吐白沫。
“许长卿!”
林东海大喊道:“你这是在做甚!”
许长卿面无表情,脚下一踏,身形从峭壁上飞射而出,膝盖弯曲,猛然撞在林家唯一的九品武夫脸上。
砰!
那武夫摔飞出去,立马昏厥。
许长卿潇洒落地,将那男孩扛在了肩上,朝已经懵逼的林东海咧嘴一笑:
“你好啊,林老家主,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林东海指了指那个武夫,又指了指许长卿,欲言又止,卡住半天之后,才结结巴巴地道:
“你……我……不是昨日才见吗?”
“是吗?”
许长卿笑了笑,忽然道将那肩上的男孩扔给对方:
“送你了!”
林东海下意识接住,抬头时许长卿已没了踪影,再低头看那男孩,嘴巴张老大。
“给我放开!”
同时,山壁之上,传来一声吼。
林东海抬头看去,顿时被吓得尿都快被吓出来。
真气化形的巨大巴掌,从天而降。
轰!
巴掌直接命中林东海,刚好与王希石擦身而过。
城守使飞跃而下,将自己儿子接住,满脸心疼,转头看向吐血的林东海,再环顾四周一圈,冷笑道:
“好啊,原来你们也与许长卿暗中勾结!”
扑通!
周围几人跪倒在地:“城……城守使大人冤枉啊!我们也只是恰好与那小子碰上而已!”
“恰好碰上?”
城守使微一皱眉,道:“那他人呢?跑去了哪里?”
“那边!”
家丁们指出方向。
“莫非是调虎离山之计……”
城守使“嘶”的一声,顿时察觉不妙,放下王希石,冷声道:“既然如此,我儿子就交由你们照料,若出一点差池,你们林家所有人,都得陪葬!”
家丁慌忙磕头:“遵大人的命!小人就是粉身碎骨,也不会让小少爷伤一根汗毛!”
放下王希石,城守使便要再往许长卿逃跑的方向追去,可才刚走出没几步路,便又听见身后那几人大声呼喊。
“大人!大人!你快回来啊!”
闻言。
城守使回头看去,却骤然呆滞住。
只见在他们怀中的王希石,肉体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先是手指,然后是手臂,接着是胸膛、大腿……每一处都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黑色的脓水不断渗出,浸湿衣衫。
“爹……”
他颤抖着抬起手,脸庞扭曲可怖,深陷的双眼中,满是恐惧与绝望。
“我好疼……”
……
……
许长卿遁入树林之后,便一路往回狂奔,直到重新回到那座长亭前。
“大哥哥!”
小花从隐秘处窜出,紧张地问道:“怎么样了?”
“暂时被我拖住了。”
许长卿微微喘息着道:“老傻子教你的棋,你快先下完!”
小花重重点头,回到棋盘边,收回黑白所有棋子,重新开局,执黑先行,落子天元。
下一手,执白落子右上星位。
小花落子逐渐加快,黑白双方先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棋盘各处战斗皆有胜负,局面焦灼。
直到一百八十五手时,双方都已毫无退路,白棋需将左下大龙做活便可获胜,黑方则是穷追不舍,欲强杀大龙。
许长卿紧盯棋局,双眸渐渐瞪大,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那年大妖尚未频繁出现在玉门关外时,剑冢生活甚是悠闲,李青山常与师姐手谈几局,便由年幼的许长卿在旁抄录棋谱。
其中有一场名局,师姐甚是喜爱,后来每每许长卿犯错,师姐便罚他抄棋谱,这局棋,他至少抄过数万遍。
即便多年以来,这些记忆已经逝去,可也清晰记得,这场屠龙之争鏖战四十四手后,形成三劫循环。
果然。
小花落至二百二十九手后,三劫循环局面已成时,抬起头:
“我下完了。”
许长卿沉默不语,心中却早已翻起惊涛骇浪。
其实小花还未下完。
所谓三劫循环,便是围棋中特殊的一种局面,意思是三个劫争,双方反复提劫,不断循环,谁也拿对方没办法,最后只能判作无胜负。
任谁来看,都会说此局已了,是为和棋,唯有师徒三人知晓此局并未结束。
当年师姐执白,并未谈和,而是下出看似诡异的神之一手,欺瞒天下,悍然弃去50颗棋子,布局右侧,李青山则果断屠龙,自以为必胜,可当他如梦方醒,察觉中计时,却发现自己实控不足,已然落败。
师傅托小花留下这棋谱,却又止在二百二十九手,便是为了防止万一小花落在他人手中,也不会暴露棋局后续。
其中关键,十有八九便是第二百三十手!
“可师傅这是何意……”
许长卿苦思冥想,半天过去,也未能琢磨出其中意味。
“哥哥!”
小花忽然晃了晃他的手臂,指着树林深处道:“那里有好多官兵!”
许长卿猛地一激灵,连忙抓起小花的手便奔入林中,再纵身一跃,跳上一棵大树,眺望远方。
只见密林之中,无数官兵,披坚执锐,正往某处围去。
“城守府的人。”
许长卿皱紧眉头,心说自己不过是拉着小王公子跑了一段而已,这城守使至于出动这么多人追杀他吗?
此时,树林外马蹄声犹如雷鸣,逐渐逼近。
许长卿回头看去,只见那人神情匆忙,快速跑入林中,高声喊道:
“城守使有令!”
“捉拿刘梅一家,尤其刺杀公子的嫌犯王翠花,必须活捉,若有阻拦者,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