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霭如纱,缓缓笼上五王府。雕梁画栋的楼阁,在余晖中镀上一层暖橙,飞檐翘角似欲展翅于这渐暗天色。
唤儿呆呆地坐在床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她紧紧地拽着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恐惧与绝望,原本明亮的双眸此刻变得空洞无神,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刚刚那噩梦般的场景,每一个细节都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刺痛着她的心。
她瑟缩在床榻一角,眼神游移,终是落在身旁裸身熟睡着的男人身上。她缓缓闭上眼眸,泪水自眼角潸然滑落,打湿了鬓边乱发。
紧接着,她满心惊惶,抬手轻轻擤了擤鼻,又颤抖着指尖,匆匆抹去满脸泪痕。她不敢发出丝毫声响,动作迟缓而谨慎,一件一件地将衣服穿好,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透着小心翼翼。
穿戴完毕,她轻手轻脚地挪到门边,缓缓探出头去,左右张望,确定外面空无一人,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猫着腰,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昏暗的角落里。
而房屋内,慕容翰依旧深陷酣眠。榻上锦被半掩,他身躯舒展,呼吸匀畅,丝毫未觉方才的动静。昏黄光影在他脸上跳跃,映出他沉睡中松弛的轮廓,对唤儿的悄然离去浑然不知。
昏黄的夕阳余晖照射到房内,薛湘慵懒而惬意地窝在慕容澈怀中,面上带着几分贪婪与得意,仿若一只偷腥得逞的猫。她心满意足,用力将慕容澈又抱紧了些。
这突然的动作,惊扰了沉睡中的慕容澈。他眉头紧皱,缓缓从睡梦中挣扎醒来,双眼惺忪,眼神迷离。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熟悉又陌生的环境让他一阵恍惚。待他缓缓俯身,看到怀中笑意盈盈的薛湘时,犹如遭了雷击,瞬间清醒。他惊恐万分,双手猛地一推,整个人像触电般后退,一直退到床角,眼神中满是错愕与慌乱。
薛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醒,她先是微微一怔,而后迅速反应过来。两人四目相对,慕容澈满脸的目瞪口呆与茫然失措尽落她眼底。见状,她立马切换神色,可怜兮兮地装起柔弱无辜,眼眶泛红,转瞬便嘤嘤哭了起来。
慕容澈瞪大双眼,满脸写着不可置信,结结巴巴道:“你怎么……我们……哈~这究竟怎么回事?”他抬手揉了揉眼睛,眼神中满是迷茫与震惊。
薛湘哭得梨花带雨,泪水决堤般涌出,悲戚道:“王爷,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身子既已被你毁了,往后还有何颜面苟活?倒不如死了干净!”她泪眼盈盈望向慕容澈,眼神中满是柔弱无助,下意识要去撞墙。
慕容澈见状,神色骤变,急忙伸手牢牢拉住薛湘,语气焦急又带着安抚:“湘儿,你先冷静冷静,千万别冲动!” 他眉头紧蹙,眼神中满是担忧。
薛湘背过身去,嘴角瞬间勾起一抹邪魅得意的微笑,转瞬即逝。她迅速调整情绪,转过身,眼眶泛红,可怜巴巴地看向慕容澈,假意抽泣着,带着哭腔问道:“王爷,如今这般,你说,究竟该怎么办呀?”
慕容澈此刻内心如乱麻交织,痛苦与无奈翻涌。他在心里不停念叨着:【本王曾对天起誓,此生唯爱婉婉一人,可如今,本王居然做出这种事~真是造孽啊!若是娶了薛湘,婉婉在天之灵该如何安息?自己又怎对得起与婉婉的山盟海誓?但不娶,薛湘一个弱女子,清白已毁,她又该如何在这世间生存?自己若就此不管不顾,岂不沦为无情无义、不负责任之徒?害,本王该怎么办?】
薛湘目光紧盯着慕容澈,见他双唇紧闭,眉头拧成死结,一脸茫然无措的样子,不禁灵机一闪而过,神情变得严肃深沉,陷入沉思。随即轻哼一声,转瞬,她便拉高声调,号啕大哭起来:“呜呜呜,我命好苦啊!罢了,罢了!这般苟活,不如一死了之!”话音未落,她猛地起身,作势便朝墙上撞去。
慕容澈见状大惊失色,一个箭步冲上前,死死拉住薛湘,语无伦次地劝道:“你别这样,千万别冲动!有话好好说,一切都还有商量的余地!” 他面色涨红,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焦急。
“没什么好商量的,我知道王爷不会负责到,我清白已毁,不如一死……”她极力要起身,朝着墙角跑去,而幸而慕容澈极力拉住她。
僵持片刻,慕容澈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双眼紧闭,牙关紧咬,艰难吐出:“好,本王娶你!”
听闻此言,薛湘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绽放出从未有过的欣喜,可这喜悦太过浓烈,瞬间化作滚滚热泪,她泣不成声,似是喜极而泣,又似在宣泄着长久以来的谋划得逞。
薛湘激动得搂住慕容澈,这一刻,她已盼了太久太久,久到无数个日夜都在幻想中度过。她将脸深埋在慕容澈怀里,声嘶力竭地大哭,哭声中夹杂着狂喜与辛酸。
慕容澈木然站着,任由薛湘紧紧抱着。他脸上仍残留着做下决定后的复杂神情,他的心犹如寒风中的残烛,止不住地颤抖。他心中五味杂陈:
【婉婉,本王辜负了你,辜负了我们的山盟海誓,害,千言万语难以表达,婉婉,我背叛了我们的爱情。你若泉下有知,能否原谅我这无奈之举?】
另一边,慕容翰悠悠转醒,意识尚在混沌之中。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揉了揉惺忪睡眼,又习惯性地伸手往身旁摸去,意图探寻那温热柔软的身躯。然而,触手之处却空无一物,唯有一片凉薄。
他心中一凛,瞬间清醒了几分,目光急切地投向身旁。只见床榻之上,除了凌乱的锦被,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唯有那一抹刺目的殷红,在洁白的床单上肆意蔓延,似是一朵诡异绽放的红梅。这摊血迹,是女孩子与男子初次欢好后的落红,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眼。
慕容翰眉头紧锁,如两座纠结的山峦,深邃的眼眸中神色复杂难测。他凝视着那摊血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脸上的表情仿若一潭幽深的湖水,让人难以捉摸其内心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