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的贵宾通道内,人群往来匆匆却又保持着一种低调的秩序。晋宴风和东子的身影随着人流缓缓出现,他们刚从飞机上下来,神情带着些许旅途的疲惫,但步伐依旧沉稳有力。
晋宴风身着一套浅灰色的卫衣卫裤,搭配着一双白色休闲鞋,简约而随性。他的脸上戴着一只医用口罩,将大半面容遮掩起来,只露出一双深邃而有神的眼睛。头发没有经过刻意的打理,蓬松而自然地散着,整个人毫无平日里的明星架子,在人群中显得毫不显眼,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旅人,巧妙地隐匿在这繁忙的机场氛围之中。
此时,司机张涛早已等候在通道口,眼神不停地在过往的人群中搜寻着。当看到晋宴风他们出现时,他立刻迎了上去,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随后微微欠身,低声说道:“老板,东子,一路辛苦了,这边走。”晋宴风微微点头示意,便跟着张涛一同朝着机场外走去,三人的身影很快就融入到周围的环境中,没有引起过多的关注和侧目。
车窗外,城市的景色如幻灯片般快速闪过,晋宴风坐在后座,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滑动,找到云清的号码后,毫不犹豫地拨了出去。电话接通的瞬间,那声熟悉的“师父”透过听筒传入耳中,晋宴风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我回来了,现在从机场过来,两个小时就到了。”
“天快黑了,那会已经吃完饭了。”
“你就不知道给我煮点别的?”
云清沉默了片刻,问道:“我该怎么介绍给家里人呢?说是师父吗?”
“就说是师父啊。”
“好的,那我就这么说了。”云清的回答带着些许乖巧。
晋宴风的语气变得温柔起来:“你今天有没有吃饭?”
“吃了一点啊。”云清的声音轻轻飘来。
……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直到五六分钟后,晋宴风才挂断电话,靠在座椅上,微微闭起眼睛。
“舅妈…等下我师父要来,我做点什么给他吃啊?他还没吃饭。”云清露出思索的神情,看了看家里剩下的菜。
王艳一脸疑惑,皱着眉头问:“师父?什么师父?”
云清赶忙解释道:“就是他教我一些本事,我就叫他师父。”
王艳听了,忍不住叹了口气,带着几分埋怨的口吻说:“唉……你妈就是对你太好了,搞得你饭菜都不会做,哪有女孩子不会做饭的?”
“我会做一点的,舅妈,我会辣椒炒鸡蛋,还有醋溜土豆丝,还有藕片炒肉啊……我会的很多,家常菜我都会的。我妈妈有教我做饭的,不用你管了,我自己做。”她的眼神里透着倔强。
舅妈见状,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摆了摆手道:“那你自己做啊,我带你表弟他们回去了,跪了一天了,回去歇歇。”说着,便转身招呼着表弟他们,准备离开这儿。
灵堂口子前,刘喜静静地抽着烟,烟雾在他头顶缓缓缭绕。云清看了眼时间,见只剩下半个多小时了,便走上前对刘喜说道:“舅舅,等下我师父要来,就是他教我很多东西然后对我也很好,今天特意来吊唁我外婆他们,我去做饭了。”
刘喜抬了抬眼皮,问道:“你怎么不叫你舅妈做?”
云清摇了摇头,轻声说:“没事,我自己能做,我看了下还有土豆,茄子……我进去了,你看着灵堂,别让长明灯熄了,也别着火了。”
刘喜吸了一口烟,吐出烟圈后应道:“舅舅知道的,去吧。”他心中满是惆怅,却又隐隐有着一股解脱感,想着今晚是最后一晚了,明天就出殡了,前天和云清一起买的两个墓地花了 24 万这笔钱够他换台车了。
厨房里,云清正手忙脚乱地准备着饭菜,手机开着扬声器放在一旁的灶台上,她一边削着土豆,一边对着手机说道:“喂?师父,你们几个人?我要开始做菜了。”
电话那头传来晋宴风的声音:“三个,随便吃点就行。”
云清轻轻应了一声:“好吧,我炒四个菜,我刚才猜至少三个人,一个助理还有司机还有你……”
“那你挺厉害,都猜对了。”
“好了,先不说了,我干活了。”说完,便伸手挂断了电话,而后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专心投入到做菜当中。
此时,一辆黑色的 SUV 缓缓停在了院门口,车刚停稳,晋宴风便推开车门下车。他身姿挺拔,迈着沉稳且庄重的步伐率先走到刘喜面前,神色间满是诚挚与敬意,主动打招呼道:“你好,舅舅,我叫晋宴,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节哀顺变。”说着,晋宴风把早就准备好的奠仪双手递到刘喜手上,刘喜接过来,手中一沉,心里暗暗琢磨这份量怕有两三万块钱。刘喜微微点了点头,趁着这个机会将眼前这个年轻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开口说道:“喔,好好好,这这边上香。”
晋宴风颔首示意,整理了一下衣袖,稳步走向灵堂前摆放着的香案。他站定后,神情肃穆,双手恭敬地拿起三支香,轻轻在烛火上点燃。火焰跳跃,映照着他那深邃而专注的眼眸,香烟袅袅升腾而起,他持香的双手稳稳地举在胸前,微微鞠躬三次,每一次弯腰都饱含着对逝者的敬重与追思。那动作不急不缓,优雅而庄重,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安静下来,唯有他的虔诚在这灵堂之中弥漫。
上完香后,晋宴风回头对助理和司机交代了两句:“你们在外面陪舅舅聊会天,我去里面看看。”交代完,他便迫不及待地迈开长腿,朝着门口快步走去,那急切的步伐泄露了他内心想要见到云清的渴望。
云清身上那身丧服已经穿了好些日子了,原本素净的颜色如今更显黯淡,仿佛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灰扑扑的,透着无尽的疲惫与哀伤。她静静地站在那儿,眼神有些空洞地看着锅里翻炒的菜肴,思绪还沉浸在对亲人的思念中。
晋宴风看着这样的她,心中满是疼惜,不由自主地从后面轻轻地抱住了她。他的双臂环绕着云清,力度恰到好处,像是想要传递给她一些温暖与依靠,将她从那悲伤的深渊里稍稍拉出来一点。这个拥抱,安静又充满力量,在这满是哀伤气息的厨房里,仿佛成了此刻最能慰藉人心的存在。
“云清,我回来了。”
“师父。”云清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那温暖的怀抱猝不及防地触及了她心底最柔软也最伤痛的地方,瞬间让她想起了妈妈。她的眼眶泛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师父,你这样抱着好像我妈妈,小时候我妈妈也从后面抱着我坐她腿上……”说着,那豆大的泪珠便夺眶而出,可她手上还拿着菜勺,继续机械地翻炒着锅里的土豆丝,就这样一边哭一边炒菜,泪水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灶台上。
晋宴风见状,心疼极了,赶忙松开手,转身快步走向客厅,焦急地四处寻找纸巾。他在茶几上看到了纸巾盒,一把抓起来,又匆匆折回厨房,来到云清身边,小心翼翼地给她擦着眼泪,嘴里不停地轻声安慰着:“好了好了,别哭了……小可怜。”他的眼神里满是怜惜,手上的动作轻柔而又细致。
屋内,饭菜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晋宴风、张涛和东子围坐在桌前,刘喜也过来作陪,几人相对而坐,刘喜招呼他们用餐。云清给他们一一倒上了热气腾腾的茶水,随后便进了厨房清理。
“来来来,多吃一点都是些家常小菜……”
厨房里,灯光昏黄而柔和,可每一处角落似乎都留存着妈妈的痕迹,仿佛在无声诉说着曾经妈妈在这里忙碌的画面。云清站在水槽前,一边默默地刷着碗,一边忍不住抬手抹泪,泪水混着洗洁精的泡沫,顺着手臂滑落。把碗筷都洗刷干净、摆放好,她深吸一口气,快步走了出去。
灵堂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动,透着几分肃穆与哀伤。晋宴风正静静地蹲在灵前烧纸,橘红色的火苗舔舐着冥纸,纸灰缓缓升腾,飘散在空中。张涛和东子陪着刘喜站在一旁,几人都默默地抽着烟,偶尔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试图以此来驱散这灵堂里压抑的氛围。
云清缓缓走过去,一言不发地跪坐在晋宴风旁边,拿起冥纸,轻轻地往火盆里面放。晋宴风不经意间转头,看到了云清脸上那还未干的泪痕,心中一阵刺痛,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默默地拿出手机,在微信上利落地给云清转了100万元。
很快,云清的手机传来提示音,她有些惊讶地看向晋宴风,问道:“你怎么给我转这么多?”
晋宴风只是抬手,动作轻柔地擦掉云清脸上残留的泪痕,眼神里满是疼惜,轻声说道:“收下吧。”
云清微微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地翻出身上带着的纸巾,这几天她总是哭个不停,所以纸巾都是随身带着的。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接收,然后小声地对晋宴风说:“谢谢师父。”
老周:“云清啊,我刚才联系殡仪馆那边,至善厅比较大要多收一万块钱,你看是换小的?还是?”
云清:“我转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