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吏死死地握住对讲机,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你问。”
面具下的权山勾起笑容:“第一个问题,我是谁。”
话音刚落,他能听到对讲机里传出来的一阵骚动,过了不久,一个低沉的男声道:“你是阿狼!”
权山嗤笑一声,愚蠢的警察。
“第二个问题,我的目的是什么。”
虽然听不见,但权山能猜到,所有在看直播的人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他可是为了这场盛宴,花费了不少心思。
对面沉默了许久,不见声音。
权山面具下的眉头一挑,从怀里摸出手机,在时钟界面设置了一个“3”。
接着,他开口了。
“我给你们三分钟,三分钟后还没有我要的答案,我就打死一个学生。”
说着,镜头一转,对准了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学生们。
他巡视一番,物色道:“让我看看,选哪个好呢?”
鼻息里拖出一道长长的嗯声,似乎在认真物色,随后枪头点了点角落里那拼命往里缩的瘦弱男生。
他啧了声:“哎呀,你一个男生,躲在女生后面干什么?就你吧,过来!”
瘦弱男生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底一片死寂。
权山走过去拍了拍瘦弱男生的肩膀,给他打气,而后凑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声:“挺会装啊,看起来瘦瘦小小,把别的同学挤在外面,力气不小啊。”
男生被拍得嘴唇发抖,一个字都没说。
说着,权山猛地用拿着手机的左手手臂扼住他的脖子,右手拿枪抵着他的太阳穴,看向摄影机,按下了计时键。
镜头外的观众皆是惊呼一声。
权山眼底闪过一抹疯狂。
“计时开始……”
这场犯罪直播通过电视带向了全国人民,一部分人民感到恐惧,一部分惋惜,而另有一部分观众,在屏幕外忍不住笑出了声,太刺激了……
网上掀起了狂潮,瞬间登上热搜。
“犯罪直播”的词条后面跟了一个“爆”字。
一时间,“阿狼的三个问题”“史上最嚣张犯人”“阿狼背景”等词条频频出现在搜索界面。
如此嚣张的罪犯,史无前例,网上论坛火爆万分。
——哗众取宠,杀人就杀,还搞什么直播,有臆想症吧?
——阿狼想出道?
——哈哈哈哈出道的那个笑死我了。
——还有心情笑?那些被囚禁的孩子不可怜吗?我看到去门口拿摄影机的女孩吓成那样,心都碎了!
——楼上+1,小女孩吓成那样,阿狼肯定虐待他们了!希望警察蜀黍尽快捉拿归案判死刑!
——哎哎哎,别死刑了吧,先把他鼻子割了,再囚禁到死,必须让他身临其境地体验一下被害人的痛苦啊,就这么死太便宜他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三分钟很快要到了,蒲吏擦了擦额头的汗,这句话应该是他问阿狼才对,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放了学生,你有什么条件我们都好说。”蒲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权山轻笑一声:“回答我的问题就是条件之一。”
他好心提醒,“警官,给你剩的时间不多了。”
不能拖了。
如此大费周章布局,肯定是想从他嘴里听到他想要的话,蒲吏喉咙滚了滚,声音低沉地道:“你的目的是杀一个人。”
说完他捏紧了拳头,不知道答案正不正确,但他只能猜到这,连杀三人,绑架学生,肯定有他的理由,蒲吏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只能将答案模糊掉。
“哦?”蒙面男子语气上扬,蒲吏稍稍松了口气。
而后蒙面男子走了近了些,面具在镜头里逐渐放大,“谁?”
“我想杀谁?”他迫切地追问。
蒲吏刚刚放下的心此刻又提了上来,谁?
他怎么知道?
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
说出来后他拿着一群学生威胁,逼警方把这人亲手送到他面前不成?
简直荒谬。
蒲吏模糊道:“你想杀的人。”
“哈哈哈哈,警官真是打得一手好太极啊。”蒙面男子突然笑出声,随后话锋一转,“也罢,第三个问题。”
蒲吏竖起耳朵,全神贯注。
“他该不该死?”
话音刚落,蒲吏还没反应过来,抬眼便看到他越发用力地用枪抵着男孩的太阳穴,才知道阿狼问题的主语是这个男孩。
什么?
这个男孩不是他随便拎出来的吗?
蒲吏懵了,其他专案组成员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疑惑。
不该死。
蒲吏心道。
此刻他完全搞不懂阿狼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一上来问自己是谁,第两句问他有什么目的,第三句随便拉了个无辜的孩子,问他该不该死。
他云里雾里的,在心中暗暗喷了句:有病。
蒲吏显然没有其他的选择,可能这场直播已经带给了全国,不,现在应该已经传播到了全世界。
如果说了该死,恐怕阿狼下一秒就会打爆他的头,那么罪魁祸首就是雾陵支队了,而且众目睽睽之下,刑警作为正义的象征,也绝不可能选择这个答案。
那么只剩下另一个选项。
“不该死。”蒲吏道。
阿狼随便拉的一个人,或许只是一时兴起,玩性大发也说不定,估计过去之后不会再找孩子的麻烦了,他如此祈祷。
蒙面男子没有说话,在蒲吏说完后不久,他一直没有开口,正当蒲吏以为信号断了时,蒙面男子开口了。
“不对。”
两个字传入蒲吏的耳朵,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猛地握住了身侧的手.枪。
而三分钟倒计时,在这一刻,已然归0。
众人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画面里的蒙面男子。
只见画面里,蒙面男子握住手.枪的手动了动,却并没有要开枪的打算。
下一秒,他放下了计时器,松开了男孩,缓慢走到摄像机前,声音低了低:“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明天的这个时候,我要知道答案。”
说完,画面一片漆黑,他关了摄像头。
蒲吏怔怔地看着漆黑的画面,长长呼出一口气,他到底什么意思?
他以为答错了阿狼就会开枪,可这是什么情况?
只有两个选择,却给他们一天时间,做一个没有选项的选择题,这无疑让人匪夷所思。
“不该死”不对,难道要答“该死”?
警察的职业准则不允许他选出这个答案,全世界的人民也不允许他做出这个选择,明天再看吧。
这个罪犯反侦察能力实在太强,几乎所有突破都对他没用,那帮孩子是他最好的保护.伞,不能冒进,又不能不进,左右为难,如今除了答应犯人的要求外,警方已经无能为力了。
不过他为什么要给他们一天的时间?如果答案不合心意的话,像他刚才所说,打死一个学生,直接撕票是对愤怒最好的发泄方法。
可他却没这么做,难道是因为不想再增加自己的罪孽?
蒲吏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觉得荒谬,连杀三人,而这三人看起来似乎和阿狼没什么关系,可能单纯想杀就杀了,无差别杀人的人,还在乎这点罪孽?
或许是不忍心杀害一群未成年的孩子?
也不可能,连恩人都杀,他本就是个没有良心的恶魔,哪会管什么未成年的孩子?
猜想被一一否定,蒲吏还是有种预感,阿狼这么做肯定有隐情,或者目的,只是他还没发觉,他目前所掌握的线索还不够深入。
*
刚有意识,头便传来一阵剧痛,纪若安难受地睁开眼,眼前是一片五彩斑斓的光点,不知道已经昏迷多久了。
接着,她感到身体的不对劲,脑袋胀痛得厉害,仿佛浑身的血液都被灌到了脑袋里,下身凉飕飕地的,一直有风从裤腿里呼啸而入。
纪若安眨了眨眼,看清了眼前的景色。
城市的夜景一向是最漂亮的,灯红柳绿,车水马龙,喧嚣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座城市的繁华展现得淋漓尽致。
雾陵的夜景十分优美,纪若安不喜欢逛风景,一次也没看过,本以为不会有机会了,没想到老天硬是摁着他欣赏了一番雾陵的夜景。
而且是以这种方式。
纪若安瞳孔骤缩,她能感觉到身体被绳子捆得死死的,上面吊住自己的东西很不稳定,若是轻举妄动,一个不小心恐怕就会粉身碎骨。
她扭动脖子,以最小的活动范围观察了一下自己的处境。
她被倒吊在大楼的最高层外面,这栋高楼大约三四十层高,下面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掉下去肯定没命。
吊着自己的应该是起重机之类的东西,大楼顶端漆黑一片,应该少有人来。
大楼的边缘伸出一块一米左右的木板,看样子挺结实的,只要荡过去抓住那块木板,应该就能获救。
纪若安低头看了看吊住自己的绳子,刚要用力,便从吊绳觉出一丝不对。
一扭头,几米远处,吊着一个和她平行的人。
纪若安呼吸一窒。
借着下面灯红柳绿的微光,看清了对方的脸。
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