冶灵,是个体力活。
秦逸栎难得的褪去了那股子半死不活的懒散劲儿,他身着一件黑色的背心,露出结实而有力的臂膀,每一块肌肉都线条分明。
在熊熊燃烧的火焰炙烤之下,汗水顺着他的肌肤流淌而下,浸湿了背心,使得那原本就紧实的肌肉愈发显得耀眼夺目,散发出一种令人心动的性感光泽。
头发被扎起,秦逸栎一锤锤的敲下,手中的灵铁也随之改改变了形状。
目前的情况还用不着绫竹,她的工作量基本都在后几天。
灰羽开始着手处理关于沉冰的事宜,那个开黑拳场的独眼龙将沉冰的赌鬼父亲关了起来,尽管绫竹觉得像那种人没什么活着的价值,但是沉冰却挺坚持要将人救出来的。
倒不是因为沉冰心善是个圣母。
阿椒叹了口气,边喝奶茶边给绫竹解释:“冰块脸的妹妹叫小雏菊,现在在上一年级,她妈妈生她的时候难产走的,小雏菊是被冰块脸带大的。”
“但是小雏菊命里坎坷,上大班的时候被查出来白血病,冰块脸配型配不上,那个死赌鬼配上了,像他那种自私到骨子里的人,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给小雏菊捐髓啊。”
阿椒将奶茶放在了一边:“他就用这事,压着冰块脸给他钱,冰块脸不得不妥协。”
“但是他一学生,还得给小雏菊治病,还得给他钱,他哪来那么多啊,秦哥和我,还有乐队的兄弟姊妹们借了他挺多的,我们觉得没啥,但是冰块脸这个人心思重,几次之后就不愿意收了。”
“然后就被人撺掇着去打黑拳,再后来就是你来之后的事了。”
将苹果削好了皮儿,宋尧擦了擦手,把苹果给绫竹递了过去。
接过苹果,绫竹漫不经心的啃了一口,问阿椒:“他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其实照她看,直接把那独眼龙弄死就是最简单的。
阿椒幽幽叹气:“那白毛条子打算给人带局子里去,但是独眼说,要是他进去了,就让人给那老赌鬼弄死。”
三两下啃完一个苹果,绫竹随手将果核丢进垃圾桶:“那人找到,不就行了。”
阿椒耸了耸肩:“对啊,所以他们今儿一天都在外面探查消息。”
作为灵力者,找个人简直易如反掌,绫竹倒是不担心这个。
收拾了一下东西,阿椒站起来了:“好了 我今儿就不多留了,乐队那边还有事呢,我明天再来找你哦小竹~”
他们现在在的这片位置,是Y市地理位置最好的别墅区,因为秦逸栎的店实在不算大,连冶灵的地方都没有,所以宋尧发动了钞能力,直接在旁边买下了一栋别墅,方便几人后续的住宿和行动。
他对于绫竹周围的人一向都十分细致周到,此刻更是贴心的让张铎开车把人送回去。
阿椒认可的点了点头,在心里默默给他加了十分。
跟阿椒告别之后,偌大的客厅内就剩下了他们两人。
伸手将绫竹的发丝挽在耳后,宋尧的眉眼柔和,轻声道:“晚上想吃什么?Y市这边的口味偏清淡,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
绫竹摇了摇头,直白道:“不合口。”
宋尧笑了起来:“好,我让张铎回来的时候去那边的川菜馆给你带些回来。”
绫竹眉眼舒展开来,想了想,然后轻轻地贴在了宋尧的脖颈之上,宛如一只撒娇的小猫一般,亲昵地磨蹭着。
这个举动并非绫竹凭空想出来的,而是鲛曾经教给她的。
每一次当她如此这般去做的时候,鲛总会像被火点燃一般,瞬间变得面红耳赤。
果然不出所料,宋尧在感受到绫竹的亲昵举动之后,那双深邃而明亮的眼眸底部,顿时迸射出无数细碎的星光,白皙的耳根也迅速升腾起一抹淡淡的粉色。
自从昨晚宋尧从绫竹那里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答案以及充足的安全感以后,他今日的状态与往昔就有了些细微的差异。
昔日那个总是谨小慎微、如履薄冰的状态已然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展露出自己长久以来深藏于坚硬外壳之下的真实情感。
就在此时,灰羽恰巧推门而入,映入他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平日里清冷如雪的少女此刻竟罕见地流露出几分温柔的姿态,正无比亲密地紧贴着那位面容清俊、气质温润的青年。
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温柔和亲昵。
不由自主地紧紧攥住了垂在身侧的双拳,由于太过用力,指关节都因过度发白而显得格外突出。
这段日子以来,灰羽那颗本就惶恐不安的心早已濒临崩溃的边缘,而眼前这幕景象则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击溃了他那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
刹那间,一股难言的寒意自心底涌起,如坠万丈冰窟。
然而,尽管内心嫉妒万分,但灰羽还是咬紧牙关,强行压抑住了从心脏深处源源不断传来的阵阵抽痛。
他面色阴沉似水,冷冷地迈开脚步,朝着屋内走去。
宋尧如今已能以相对平静的心态去面对他了。
说实话,对于那少女身旁是否存在他人,他并未太过在意。
于他而言,最为重要的始终是自己能否成为她心中最为特别的存在。
倘若张铎能够洞悉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想必会一针见血地做出总结——这便是来自“正宫の蔑视”!
将手中的袋子放在沙发上,灰羽故作自然的叼着烟坐在了绫竹的另一侧:“在外面给你买了点吃的。”
说着,他弹了弹烟灰,眼神似有若无地瞟向绫竹。
绫竹翻看了一下,都是符合她口味的,她点了点头:“谢谢。”
烟雾缭绕,使得原本就有些迷离的氛围愈发朦胧起来。
透过那层薄薄的烟雾看去,灰羽唇边那副吊儿郎当的笑容不知何时竟隐隐透出一丝难以掩饰的苦涩之意。
“……跟我还这么客气。”
喉咙有些干涩,或许是察觉到气氛略微有些尴尬,又或者只是单纯想转移注意力,灰羽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故作轻松地转换了话题:
“对了,我最近查到了一些事情,在后巷那边似乎出现了一些疑似与弑神有关的踪迹和手笔,不知道你对此有没有兴趣?”
绫竹坐直了身体:“后巷?”
说到正事,灰羽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是的,今天下午我跟那学生小子找到了关他爹的地方,原本以为能很快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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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退回早上四点。
后巷。
点燃一支烟,灰羽看着腕表上的红点,拍了拍身侧的少年。
“你小子还挺有心眼,这事,是秦逸栎教你的吧?”
沉冰戴着帽子,脸上的伤还没有好,左侧脸颊处还有一块淤青。
他压了压帽檐应了一声:“秦哥之前跟我说灵力者的灵力能够自我追踪,他让我给小雏菊和沉建设都留下一张追踪符箓。”
“小雏菊的那一张她天天都自己带着,沉建设的那张被我藏到了他手机里面。”
他苦笑了一声:“现在看来,秦哥应该早就猜到了……如果我早一点注意就好了。”
将烟头扔在地上,灰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算早注意也没用,像那种手指头都能赔进去的赌徒根本没救,他永远都是个不稳定因素。”
活动了一下筋骨,灰羽戴上帽子:“三十分钟内,我把人给你安全带出来”
拿出枪,灰羽不再多言,整个人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独眼找的囚禁地点其实还算隐蔽。
这里是后巷里的一片简易房,高高矮矮各种铁皮屋子和违章加盖混在一起,整个地方混乱又狭窄,像灰羽这种将近一米九的壮汉,在来人时必须得侧一下身才能勉强走过,电线乱的就像混在一起的毛线团,时不时还得低着头。
灰羽边漫不经心往里走,边想,如果这儿要是发生个什么火灾之类的,估计不到五分钟就能蔓延到整条街。
这个时间段已经基本是夜生活结束的时间了,这里也不例外,但是有一个地方却依旧灯火通明,人声喧闹。
压低了帽檐,灰羽站在了棋牌室的门前,这里还开着灯,从窗内看去,里面几乎堆满了人。
手腕微微传来震动,腕表上的红点闪烁起来。
灰羽抽了支烟,转身走进棋牌室旁边的胡同里。
虽然外面的门头看上去很寒掺,但是这个棋牌室却意料之外的很大,一直走到胡同的尽头,才堪堪结束。
看向头顶半开的窗户,他将烟蒂扔在地上,下一秒,动作利索的单手借力,干脆地爬上了三楼。
拉开窗,灰羽悄无声息的半蹲在了窗框处跳进了屋内,他半点声响都没发出,极其完美的落地。
挑了挑眉,他轻手轻脚的拉上了窗。
然后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两双充满惊恐的眼睛。
宽大而鲜艳的圆形大床上,一男一女正以一种极其暧昧且尴尬的姿势相互叠加在一起,那一看就很不和谐的床,此刻正微妙的抖动。
从他们的模样和所处的情境来看,不难猜出两人此时正在进行某不可说的生命大和谐行为,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他们显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
灰羽沉默的闭上了眼睛。
这个,绝对算是工伤。
下一秒,就见那女人张开了嘴,一声尖叫几乎立刻就要发出,却在即将脱口而出的下一秒戛然而止。
男人满脸惊骇地目睹着刚才还与自己缠绵悱恻的女人,其纤细的脖颈竟不知被什么的黑色翎羽猛然射穿。
刹那间,鲜血如泉涌般汩汩流出,染红了身下洁白的床单,女人就这样毫无生气地倒在了男人的身下,死不瞑目。
男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他迅速扭过头去,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冷冰冰地对准着他。
“砰~”
带着消音器的枪声被外面的音乐淹没,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溅在脸上的血,灰羽漫不经心的踹开了倒在脚下的尸体,拉开门往外走去。
这栋建筑一共三层,一楼外围是普通的棋牌室,二楼则是明显的赌博场地,从德州扑克到掷骰子,以及各种各样的民间玩法都涵盖在内。
三楼要更大一些,这里,明显是个‘红灯区’。
相继杀了六个人,灰羽总算在第十五分钟时找到了那个倒霉的赌棍。
老赌鬼被绑着手脚扔在地下室里,灰羽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可怜巴巴的躺在地上,而看守他的四个壮汉正在打扑克。
即便到了这样的情况下,那老赌鬼还在翘首看着前面那大汉的牌,看的津津有味的。
灰羽气乐了,四枪崩掉那四个还没反应过来的倒霉碎催,他干脆利落拿起桌上的抹布一把塞住了沉建设要惊叫出来的嘴。
“别他妈叫。”
将人从地上拎起来,灰羽把枪收起来,看着沉建设满是惊恐地脸道:“我是沉冰朋友,来救你的,一会,你他妈跟我走,不许跑,也不许出声,要是让老子听到你声音,我给你头爆了听到没。”
沉建设忙不迭的点头示意清楚。
拿刀划开了他身上绑的绳子,灰羽带着他谨慎的开始往来时的路线回去。
涉及自身安危,沉建设也不敢拿乔,乖乖的跟在了灰羽的身后。
在踏上三楼时,灰羽眸子不经意的扫到了走廊栏杆处的某一处,旋即表情陡然一凛,立刻转身拽着沉建设躲进了最近的房间内。
所幸这个房间内并没有出现他来时的情况,这是个没有人的屋子。
外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的心脏狂跳,捂着沉建设的嘴,轻轻的贴近了门口。
脚步声路过了门口,灰羽死死咬着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悄悄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个小镜子,在拿到声音渐渐远去时微微拉开了一点门缝,将镜子塞出去了一个角。
黑金色的道袍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长发半束的男人身边跟着一群人,其中最前面的那个瞎了一只眼睛,微微弯着腰,表情恭敬。
就在此时,那最中央的道袍男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慢慢的回过了头。
灰羽动作极快,在确认了那人的身份之后,就立刻收回了镜子,将门缝拉上,期间一点声响都未发出。
跟在他身边的一个女人也随着他的动作回过了头:“道主,怎么了?”
衾无冕漠然地看着走廊最外侧的一个房间,眸子微微眯起:“……不,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