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怜从此以后的日子怕是要更加艰难了。
不多时医生又过来了:“病人家属醒了没?有事得同家属说明一下情况。”
大夫的神色比先前更凝重了,沈傅樱强自镇定下来回问了一句:“家属还未醒来呢,我是她姐,有什么状况直接跟我说吧。”
大夫眼神复杂地在二人间来回打量,似是对他们的关系存疑。
这时霍修鸿缓缓启口解释道:“家中老人年迈体弱,可能无法承担这样的噩耗。我们作为至亲完全可以替他们传达此事。”
闻言医生也不再纠缠这个问题,便把手里捏着的各种检查报告以及x光图交给他们。
“这回虽然没夺了她的性命,可是很遗憾的是——将来这位病人将不能再生育孩子了”
沈傅樱几乎站不稳,身子微微摇晃,“你再说一遍!”
医生颤抖着手指向x光片上的几处黑影,“这些碎片都扎进了卵巢里,即便能取出来,也也难以恢复生育功能了。”
“傅樱!”霍修鸿猛地一把扶住瘫软在地的她,眼神锐利得如同出鞘的刀锋,吓得医生连连后退。
“怎么会这样?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沈傅樱的声音嘶哑中带着哭腔,绝望像潮水般淹没了她的理智。继祖母离世的打击后,这又是对她的一次沉重击打。祖母之死,虽然令人痛心,但毕竟人有生死轮回,可这次的事情却令她自责不已。
“是我瞒着你把她接到这儿来的,这事和你无关!明白了吗?”霍修鸿冷厉的语气背后却是对怀中人的疼惜。感受到她在自己胸前抽泣时那灼热的眼泪,他的心里也泛起了波澜,一阵无端的心慌让他烦躁。
他温柔地捧起沈傅樱的面孔,“看我。”
他轻轻拭去她脸上流淌下来的泪水,声音低沉且坚定:“我要告诉许教授关于她女儿的事,一切后果都由我来承担。记住,你只不过是负责设计的人,我为了保全许觅真这步棋,才暗中做了这些安排,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病房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是楚渔探出头,怯生生地说:“许教授醒了,你们想过去看看吗?”
“我去处理。”霍修鸿迅速接过话茬,“你先歇会儿吧,调整一下情绪。”他知道此时沈傅樱的情绪有多么失控。
见沈傅樱勉强点头应允,霍修鸿便转身向病室走去。
楚渔挽住沈傅樱的手腕带她去了休息区坐下,轻声询问道:“姐,发生了什么?为何你们脸色这般难看?”
话语刚落,隔壁突然传来碎裂的声音。
“你说啥?!”
许教授暴怒的声音透过薄薄木板传来。沈傅樱闻言闭上双眼,内心痛苦不堪——望舒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如此年轻的生命竟然遭到此等不幸。
病房内接二连三传来的动静犹如晴空霹雳,在她耳边回荡着;而她却没有勇气迈进去面对现实。
不久后,只见霍修鸿推门而出。外表上看不出变化,仍是一副冷静的模样,唯有裤腿被散落四处的茶叶沾湿了些许痕迹。
“老许并不怪我们,别再责怪自己了。”他半蹲下来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仿佛对待着一株脆弱不堪摧折的小花儿般小心翼翼。“无论他说了什么,都是为了让你心里好受些才讲的”
没有这场风波,许望舒本该好好的。
“我得进去看看。”沈傅樱语气坚定地说。
“傅樱!”霍修鸿与楚渔几乎同时喊出了她的名字。
“傅樱姐,眼下你俩的情绪都不对劲儿,贸然相见怕是又得闹僵,等望舒醒了再好好聊聊吧。”楚渔年纪虽小,却把事情看得明明白白。
要是沈傅樱现在进了病房,保不齐许教授一急之下又要出岔子。
霍修鸿紧紧拽住她的手腕,掌心里传来的温度与她那冰凉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咱们家里还有俩孩子呢,这事儿一提起他就够伤心了。”
“可我心里过不去这坎儿啊,真的很难受。”沈傅樱像是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无力地依偎在霍修鸿宽厚的怀抱中,满心都是自责——只不过设计了个衣服款式,怎么会引来这么大的祸患?
或许真如古人所说,匹夫无罪而怀璧其罪吧。想到此处,沈傅樱压低声音抽泣起来,经过一晚上的折腾再加上此时的心力交瘁,她没多一会儿便没了声响。
“沈傅樱!傅樱!”见状,霍修鸿立马抱起她的腿弯将人往外面带去求医。
医生仔细诊断过后给开了一些安神醒脑的草药,并嘱托霍修鸿务必让她好生休养不要过于悲恸。
交代完后,他立刻开车载着依旧沉睡的妻子返回乡间老宅。两个宝贝儿等不及大人回家,在客厅里无论如何都不肯上楼休息。
管家也没辙,只能把炉火烧旺一些,让两兄妹暂时待在那里候着。
刚到家门口,沈傅樱仍被牢牢拥抱着,而孩子们早已迫不及待扑了过来。“爹地妈咪回来了!”
以往听着如此欢快的声音总是能让霍修鸿心头泛暖意,但今日却添了几分酸涩。“妈咪怎么了呀?”看到母亲紧闭双眼的模样,浅浅顿时眼圈通红。
“你们的妈咪太累了,需要好好睡觉休息一下。来吧,一起去卧室陪着妈妈吧。”
将两个小家伙一同带入卧室后,霍修鸿深知此刻妻子正深陷于愧疚当中无法自拔。然而意外已经发生,再去追究假设并无意义。关键是要追捕幕后真凶,让真正应受惩罚之人得到制裁。倘若沈傅樱继续沉浸于所谓道德制高点自我折磨下去,只怕会更加钻牛角尖。唯有依靠亲情的力量才能让她走出阴影重新振作起来。
听到可以在床上陪伴爸妈度过夜晚的消息后,兄妹俩高兴地一跃而上,宽敞的大床即便加了他们俩也并不拥挤。
轻手轻脚地替爱人更衣完毕后,看着已然陷入梦乡的妻子仍旧毫无动静,要不是尚有规律的呼吸声作为依据,恐怕都要以为她是彻底失去意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