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
杰伊咀嚼着这个词汇，他在听到商机的时候倒是瞬间明白了伊芙的意思。
确实，对于毒针虫来说，那些毒针不过是可以随着时间缓慢凝聚的消耗品，就光说上次对水魔蛾的狩猎，消耗的数量就已经可以说很多了。
而就是这些消耗品，拿到素材收购站去卖，每一根都能卖出一笔可观的收入。
更不用说把毒液提取出来了——甚至不需要在毒针上提取，他能直接摸到毒针虫储存毒液的器官。
如果就这样持续售卖，积累下来的财富确实很可观，撑起一个中小型的组织绰绰有余。
而且这打开了他的思路，他这里能够售卖的独属于虫族的素材可不止有毒针，像是龙甲虫的鳞甲、捆仙虫的舌头都能算是高级素材。
只不过如果真要卖这些的话，有些不妥，毕竟这些都不是能重复得到的。
对他来说，一只完整的子虫价值要远高于从它们身上得到的素材，让他通过宰杀子虫得到素材然后去卖钱，他觉得不划算。
所以真正能用在这个商机里的目前也只有不几个，比如酸液虫的酸液，但这个应该并不会是很高级的素材。
赚钱做什么，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为自己已有的人类手下提供资金支持。
比如让伊芙出门的时候可以坐个马车，加快一下速度；
比如给她换一身好一些的护具，保护一下她的安全。
除此之外也有类似雇佣冒险者或者佣兵来做一些事情，之类的想法。
但从未想过“信徒”这个词。
虽然一直默认伊芙“邪神大人邪神大人”地叫，但他其实从未觉得自己就是邪神。
在他的认知中，他自己就只是一座普通的虫巢，顶多有一些操纵子虫的能力，和邪神还是对不上号的。
但是从伊芙口中听到这个词，他才终于意识到，伊芙貌似是认真的。
她真的把他当作成了邪神！
犹豫了一下，他控制新得到的口舌，问：
“你的计划是什么？”
他并没有去纠正她，想要扭转她认定的事物是很困难的，这在之前尝试让她叫自己名字的时候就试过了。
他需要用一个更好的手段。
伊芙还是和往常一样，明白他问的是关于信徒的事情，兴奋地说着自己的计划。
简单来说，就是通过“救济金”“神明恩赐”等方式包装这笔钱，然后把它们发放到合适的目标里，辅佐一些手段，让他们信仰杰伊。
这些手段不甚高明但有效，是很多正规教会都在使用的方法，伊芙几乎只是照搬了过来。
杰伊抓住了重点：“那么宣传的名号呢？”
肯定不能用邪神吧？
“当然是邪神大人！”伊芙没有一丝犹豫。
杰伊想要捂脸：“人类恐惧着我。”
这是事实，每一个看到过他本体的人，甚至是看到过他的子虫的人，都会露出害怕的神情，哪怕是当时他装死遇到的征战牧师，也有感觉心有余悸。
伊芙皱着眉，明白了他的意思：
“好像确实……啧，人类真是麻烦……”
你也是人类吧？不要因为和我呆久了就觉得是我的同类啊……
她挠了挠头：“那，只说是某位神明？”
这倒是和珀尔的想法一致，珀尔似乎因为自己被操纵意识的事情一直觉得他是神明大人。
他瞥了一眼珀尔，发现他正在缓慢地在石板上画着什么，用一些可以擦拭掉的东西——就像是写字板一样。
他很快分辨出了那是什么：
“我有些想……”
没写完的词是“想法”，好像要参与信徒的讨论中。
因为还是在声键虫的身体内，这具身体的肢体非常不灵活，所以他画得很慢。
杰伊有些看不下去了，对他传声，把前世的一个东西介绍给了他：
小兄弟，知道键盘不？
通过键盘打字，总比他在写字本上写字要快，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造出来——杰伊给了他很高的期待。
珀尔正在绘制的节肢猛地顿住，他的眼中闪过了狂喜的光，身子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
他听到了什么？
那是禁忌的知识，是人类社会中从没有出现过的东西，并且绝对是对社会极其有利的东西！
他不敢想这东西出现在人类社会中会带来怎样的结果。
但他还是忍不住地去幻想，当所有人都在为这件魔法道具而欢呼时，他们同时还会欢颂着自己的名字！
他低头看着自己在做的东西，强行压下了自己因为得到了新知识而兴奋起来的情绪。
他知道神明大人为什么这么做，祂看到了他的努力，祂并不喜欢他这样浪费时间。
给他的知识既是奖励也是考验，他现在需要立刻完成这件名为键盘的魔法道具，并且尽快向神明大人展示自己的成果。
同时也是为接下来他能更方便地与外界交流做准备。
神明大人只是给了一个概念，但就是这个概念开拓了他的视野——他还想到了先前制作的声键，有些懊恼为什么没有想到过这么便捷的方式？
那样把它们围起来然后自己转圈真的是无比愚蠢的行为。
他不再犹豫，溜去了神明大人的素材库——他知道自己已经获得了批准。
伊芙注意到了珀尔的离开，但是并没有在意，而是继续和杰伊商讨自己的计划。
很快，她就慢慢清楚了邪神大人的计划，并且也意识到自己简单的想法中还存在有很多的不足之处。
她原本的想法是从生活中遇到苦难、不受其他教会待见的人群中挑选信徒。
但是邪神大人指出了她这个计划的多处不足，比如怎么把素材不受怀疑地卖给收购站，比如她从那里得到这么多的苦难者。
邪神大人的计划就简单一些，祂觉得可以直接雇佣一批冒险者，让他们装作是讨伐了虫族，然后将素材卖出去。
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控制这些人，让他们成为祂的手下。
祂似乎并不喜欢用“信徒”这个词，虽然伊芙觉得没什么问题。
在清楚了邪神大人的想法后，她又不断与其商讨了相关的事宜，逐渐将这件事确认了下来，也尽可能地消除了其中潜藏的危险。
比如该怎么让冒险者愿意接受这份委托；
比如遭到背叛怎么办；
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