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外楼回来以后,姜清把自己关在屋里,福禾心中担忧,但是看他闷闷不乐的,也不敢去烦他。
一直到晚膳时分,文安来到明心院,姜清才打开房门。
“公子,太子殿下头疾犯了,请您过去。”文安态度很恭敬,不同于荼凌那样傲慢。
姜清连忙道:“好。”
他今日竟然忘了去帮殿下按摩。
走在路上,姜清还在想,不知道师父那琢磨得怎么样了,殿下身上的蛊能不能解?
要是解了蛊,头疾是不是就能根治了?
神思恍惚着走进清晖院,看到谢珩时才回过神来。
“殿下。”
谢珩的目光轻轻落在他身上,转瞬便移开了去:“无需多礼。”
姜清绕到他身后,双手放在他的头上,熟练地按了起来。
其实谢珩并没有犯头疾,自从有了南弦子给的药,每日吃上一粒,就再也没犯过。
只是他也不清楚,为何要借着这个理由把姜清唤来。
似乎只是想看他一眼,自己有那么好奇吗?谢珩不禁自问。
“听说你今日出门了?”
姜清手下一顿,谢珩又道:“无需紧张,孤只是随意问问,出门与否是你的自由。”
自由这两个字,在姜清心头绕了一圈,不由苦笑,曾经求而不得的东西,如今同殿下比起来,似乎也不是很重要了。
就如那玉佩一样,能拿回来固然好,要是拿不回来也算了,反正都没有殿下重要。
可是他的娘亲……
“是,姜夫人约我在山外楼见面,我就去了。”姜清并不隐瞒,这种事情,哪怕他不说,谢珩也会知道的。
谢珩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享受,声音变得温和不少:“你同姜夫人似乎不是可以闲话家常的关系。”
姜清微微抿唇:“自然不是,她向来看不上我,我对她也没什么好感。”
谢珩没有立刻接话,心想姜清还是诚实,略微沉默后,他道:“你是太子妃,她敢给你脸色看,那就是给孤脸色看。”
姜清心下一抖,手指不可控制的用力了些,殿下这是暗示他给太子府丢人了?
他总是容易忽视自己太子妃的身份,险些忘了如今自己顶着太子妃的头衔,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太子的脸面。
“臣有错,给殿下丢脸了。”姜清有些后悔,他就该拿出太子妃的威仪来,好好治一下姜夫人。
谢珩沉默良久,推开他的手,叹息一声:“你是这么想的。”
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是姜清就是感觉到他不开心了,是因为自己说错话了吗?
谢珩起身缓缓走出书房:“传膳吧。”
姜清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小声问文安:“我是不是惹殿下生气了?”
文安有些疑惑:“没看出来殿下生气。”
看姜清一副忐忑的模样,他又道:“殿下要是生气,就不会留您用膳了。”
“是吗?”姜清有些不相信,方才他能感觉到殿下是温和的,可是他说完后之后殿下许久没回应,气息也冷淡不少,这不是生气是什么?
膳食早已备好,没坐一会儿,就有丫鬟排着队送来。
姜清却不敢落座,不安地站在一旁:“我给殿下布菜。”
谢珩轻轻抬手:“孤不缺布菜人,太子妃要是不想吃,可以离开。”
姜清连忙坐下:“想吃的,殿下不要生气了,我很笨,要是做错了什么,您可以直说的。”
谢珩一默:“你是觉得孤嫌弃你丢脸?”
姜清眼睑微动,一双清亮的眸子看向谢珩:“不是吗?”
谢珩:“……”他看了文安一眼。
文安立刻意会,低声道:“公子,殿下是担心您在外面受了委屈。”
姜清眸光微动,一颗心如同泡在蜜罐里:“殿下担心我?”
眼睛水汪汪的,谢珩无奈收回目光,他也没怎么着,就这么爱哭?
“用膳吧,太子妃。”语气中夹杂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无奈与宠溺。
姜清顿时笑开,犹如高山雪沐浴春风,化作清澈微凉的甘泉。
“殿下放心,我不会让人欺负的。”至少现在的他,是有能力保护自己的。
谢珩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心里微硒,不会让人欺负,那还能让人圈禁十九年么?
他不说出来,只是给这人留点面子,省得他又要哭鼻子。
也是奇了,要是别的男人在他面前哭哭啼啼,谢珩简直不敢想那场面,说不定自己会控制不住亲自动手揍人。
但是换了姜清,却觉得不管做什么都是合理的。
他泪汪汪的样子一点儿也不讨厌,反而让人……心生怜惜。
谢珩想,这大概就是美人落泪,姜清长得好看,那他做什么都是好看的。
他夹起一块儿虾仁放在姜清碗里:“姜夫人和你说了什么?”
姜清看着那嫩滑的虾仁,有一瞬间恍惚,这样的虾仁很多年前的夜里,谢珩也悄悄给自己带过,他很爱吃这个,那时候总把自己喜欢的、认为好的东西带去给姜清。
“她……还是为了姜昭的事。”
姜清心中忐忑,他不知该如何去说,只是私心里不想再对谢珩撒谎。
“你想救人吗?”谢珩并不意外。
姜清目光轻轻一缩:“可以吗?”
谢珩将手边盛着汤的小瓷碗放到他面前:“只要你想,就可以。”
姜清来不及欣喜,又听谢珩话音一转:“不过,你要告诉孤,你和姜夫人达成的交易。”
他不相信姜清会无缘无故去帮助姜家。
姜清沉默良久,一直到碗里的汤都凉了下来。
谢珩问:“孤不值得你信任?”
“不、不是。”姜清微微低头,“是我娘的遗骨,只有姜夫人知道在哪儿,还有一块儿玉佩,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留给我的。”
谢珩微微蹙眉,久久不语。
姜清抬眸看他时,他才回过神来:“孤知道了。”
回明心院的路上,姜清一直想不明白,那一句知道是什么意思,殿下要插手此事吗?
文安立在屋檐下,看着书房里燃起油灯,谢珩今日打扮很正式,广袖华服,白玉腰带,头上还带了发冠,恐怕他去上朝都没这么精心打扮过,怪不得殿下说用不到山外楼老板,原来是自己使美人计去了。
不过确实有用,方才太子妃都移不开眼了,不管问什么都一五一十的交代。
文安心想,还是殿下心思深。
荼凌从墙头上跃身而来,一看到谢珩就无法控制地撞在柱子上。
文安嘴角一阵抽搐,又来一个被美色所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