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洛吓的魂儿都要飞了,僵直的绷紧了身体。
“哪位好汉,出来说话!”
铁山的刀像割麦子的镰刀一样在地面上空划拉着,每一下都深深刺激着她。
镜子像是知错般钻进她怀里,但此时责备已经没有用了。
“我知道你就在这里,出来,好商量,若被我发现……”
刀尖擦着朱洛的耳边划了过去,枯草哗啦啦掉了她一身。
“啊!”朱洛下意识惊叫出声。
“嗯?女的?”铁山迟疑了片刻,刀下一阵窸窣声,再寻过去,人不见了。
朱洛身手不灵敏,纯粹是惊吓过度,脚踩空了,顺着坡子骨碌碌滚落下去。
根本来不及细想,她本能的扒拉着四肢,攀附一切可以攀附的东西。
总算抓住了一根藤蔓,身体停止了坠落。
但脚下找不到支撑点,只能悬空的荡着。
她虽然不重,但也架不住长久的吊挂。
掌心像针扎般的刺痛,手臂酸胀的快失去知觉了。
更糟糕的是,铁山发现了她,正从她上方缓缓的靠近。
她绝望的闭上眼睛。
没活路了。
在军营里被抓和挨山匪一刀,横竖都是死。
可惜了,创业刚有了起色。
弟弟欠的债才有了着落。
还有苍栩他们的赏钱还没发出去。
丽妃的玉佩也拿不回来了。
玄冥剑……
“沈小姐!”
玄冥剑……
“快跳!”
黑暗中忽然传来男人的呼唤,朱洛神魂尽收,下意识攥紧了掌心。
是她产生幻觉了吗?有人在和她搭话。
而且不是铁山。
“是我,快跳!”
眼前闪过几道冷光。
是镜子,萧冥琰的镜子。
铁山已经到她头顶上方了,风吹过,带来几分血腥气味。
“小娘子莫怕,待爷来救你。”
朱洛死死闭紧了眼睛,尖叫着松开了手。
不过一瞬,她便落入一个坚硬的怀抱。
原来她死撑着的地方距离石台不过一层楼的距离。
等不及她回神,腰间颓然一紧,整个人被拽进了一旁的山隙中。
“王爷,真的是您?”
朱洛不可置信盯着他的脸。
人绝对没有错,那双暗黑眼圈没有第二个人有了。
这简直比梦境还要荒唐,不真实,
“您不是在床上躺着,怎么会……”
“且等着。”
萧冥琰顾不得解释,因为铁山也下来了。
朱洛裹在他的披风里,看不清外头的情形,她让镜子去查看下,镜子却死活不肯。
它竟也胆小。
山间回响起金属的碰撞声。
不一会,四周安静了,萧冥琰折返。
朱洛兴奋的迎了上去,却见他浑身是血,手里还拎着一个人头,滴答滴答的往下淌血。
胃部一阵倒腾,朱洛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朱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趟颠簸的马车里。
“沈小姐醒了吗?”车夫是苍栩。
“是。”她收紧披风,缩在车壁一角,四下打量着,“苍大哥,王爷呢?”
她记得清醒时最后的画面,后来迷迷糊糊间,她眼前总是浮现那颗带血的人头,闭上眼睛根本没用。
醒来看到他的披风却不见人,不免担心起来。
“王爷带人去剿山匪了。”
“山匪?”朱洛心下一惊:“铁狼寨!”
“哼,”苍栩冷笑,“铁狼,天下除了王爷的苍狼军,还有谁敢用狼称呼,呃……”
许是意识到失言了,他又解释道,“这伙山匪为非作歹多年,往来商户深受其害,近些年愈加放肆,竟把手伸到了军营里。”
朱洛猛的直起身子:“对了,伙房里有个厨子,王爷的毒是他下的。”
苍栩应道:“王爷知道,不仅如此,厨子勾结山匪,试图倒卖军械,此时,大军应已包围了山头了吧。”
知道?
朱洛琢磨着这个字眼,瘫软的靠了回去,身体被车壁震的一晃一晃的。
所以萧冥琰放的那颗应该就是解药了吧。
车外传来将士的呼喊声。
朱洛打开帘子,只见不远处的山头被一片火光笼罩,士兵的厮杀声不绝于耳。
苍栩也在看:“扫除一方恶霸,百姓们定能安居乐业了。”
“是啊,一切都回归到正轨,王爷此举真是大善,”朱洛怏怏的放下帘子,“苍大哥,这条路不是回军营的,我们是要去哪里呢?”
“王爷吩咐,沈小姐先在陈家镇稍事休息。”
“陈家镇?”朱洛心头一紧,“王爷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郭斌那个猪头,肯定在军营里胡说八道了。
她想不到还有其他理由被支开去镇子里待着。
“听说什么?”
“就是……呃,苍大哥难道不知道吗?我听说,有些将士晚上喝多了,会闹事。”
“这个啊,倒是有的,”苍栩甩了两下缰绳,声音轻松。
朱洛可不轻松,追问道:“就没惹出什么大事?”
“能有什么大事,无非睡上一觉,醒来就好了。”
朱洛糊涂了:“那为何要送我去陈家镇?”
苍栩不动声色的往车帘处瞥了一眼,淡然解释:“沈小姐莫非怕王爷责怪你安排伙食的事?军营里不比其他,背井离乡,风餐露宿,时间长了难免有情绪,沈小姐的饭很好吃,将士们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至于酒后闹事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沈小姐无须挂心,莫要自责。”
“至于去陈家镇,原本王爷想给你一个惊喜,既然沈小姐问到了,那便让你安心下,沈家来人接你了,正在镇上的酒家内候着。”
朱洛一怔。
沈家来人?
那她该怎么办?
镇上的迎客来酒家,老板娘打着灯,引导朱洛进了二楼最里面的客房。
门口的人迫不及待的冲了出来,一把抱住朱洛,喜极而泣:“小姐,终于看到您了,可把半夏给吓死了!”
小姑娘不时抬眼看她,不时窝在她的肩头哭泣。
苍栩低声提醒:“还请进去说话。”
小姑娘自责的抹了把眼泪:“是是,奴婢是太激动了,小姐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