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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好,可爱的小姐。”

白晓梦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悬浮在半空,依旧穿着那身病号服,但身体从未如此轻盈。她垂下头,透过自己半透明的身体,能看到下方的医院大楼,以及病房内常能看到的那片树林。

我是变成幽灵了吗?她想。

奇怪的是,她并不惊慌,也不恐惧。脱离痛苦的感觉是如此舒适,以至于白晓梦的心情也变得轻快起来,能平静地打量起面前的人。

一位有着栗色披肩短发,手持摊开书本和羽毛笔的年轻女性正站...或者说飘在白晓梦眼前,有些宽大的黑色风衣在夜风中翻飞,月光似乎笼罩在她的身周,缓缓旋转着。

“谢谢,您也晚好?”

白晓梦歪了歪脑袋,回应对方先前的话。

“嗯,不错,我喜欢有礼貌的孩子,加一分。”

手持书本的女性弯了弯那双比紫水晶更加深邃瑰丽的眼睛,露出温和的笑容。

“抱歉,我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您是...来接引我,或者找我有什么事吗?”白晓梦问。

面前的人,如果说是死神,似乎也太过温柔漂亮了些。

“没有大喊大叫,没有胡乱问白痴问题,很好,再加两分。”

女性富有知性的嗓音十分动听,让白晓梦想到月色下在林间流淌而过的清凉小溪,只见她用笔在空中划过,银色的月光便汇聚成文字,飘到白晓梦眼前。

“我来,是想问问你,要和我签份契约吗?”

“契约?”

“对,想不想尝试一下,实现自己没能完成的遗憾?”

本应极具蛊惑的话,在她的口中就像是在陈述现实一样平铺直叙,甚至有些冷淡。虽然女性看起来很亲切,但白晓梦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拒绝,对方会直接转身就走,甚至懒得多说一个字。

扫过一行行条款,白晓梦很快就注意到了处于文字最下方的签名,不同于打印出来一般工工整整的字体,在【记述者】三个字之后,签着一个潇洒的手写体:莫。

在旁边,【演出者】之后的一栏则是空白,大概就是留给自己签名的位置。

“莫小姐?”白晓梦轻声问道。

年轻的女子愣了一下,像是脱离了神性的外壳,露出一点生动的惊讶,但很快就重新露出极具亲和力的笑容。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叫过我了,真叫人怀念。所以,这位可爱的小姐有什么问题呢?”

“我看过了这份契约,说实话它很有吸引力。但我有一事不解,想问问您。”

白晓梦看向她,认真问道:

“代价是什么?”

“等到一切故事落幕之后,将你的灵魂交给我。”

莫小姐答得很快,似乎完全不打算隐瞒如此可怕的代价,她依旧微笑着,看上去并不像是在说谎。

“好。”

白晓梦点点头,接过那只羽毛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因为她不甘心就此死去,就算将来要将灵魂交给魔鬼,至少换来的东西足够有诱惑力。

很划算。

随着白晓梦落下最后一笔,那页文字亮了起来,自行飞到莫小姐手中无风自动的书本中,那双紫色眼睛里也浮出一点点真诚的喜悦。

“爽快,作为给好孩子的礼物,我还可以再回答你一个问题。”

“妈妈她...会怎样?”

“我看看...有了,王女士,于3月6日上午八时十四分发现女儿身亡,悲痛过度陷入昏迷,于当日下午五时三十八分,自尽。”

翻着书页的莫小姐顿了一下,似乎掩去了一部分内容。饶是如此,白晓梦还是忍不住攥紧掌心。

“能不能,让妈妈忘了我,活下去?”

看着面前的少女,莫小姐叹了口气。

“唉,当做附加条款吧。谁让我最讨厌悲剧了呢。”

修长的羽毛笔在书上勾勾画画,很快,莫小姐就重新抬起头,宣布结果。

“她会忘了你,并过得很幸福。”

“谢谢你。”

白晓梦认真道谢。

“不客气,我愿意给有礼貌的孩子一点特殊优待。”

收起那支羽毛笔,莫小姐眨眨眼。

“我们终幕再见。”

身穿病号服的少女在月光中消失不见。

......

一柄金色的剑指向坐在窗边,和月色一同悄无声息出现在眼前的年轻女子,金发少年厉声质问:

“你把她弄到哪去了!告诉我!”

不高兴地皱了皱眉,莫小姐随手拍开那柄剑,她双腿交叠,高傲地扬起下巴。

“这是求人的态度吗?小少爷。”

“你——!”

“别忘了你在和谁说话。”

一顶凝着星辰与月光的冠冕出现在女子头顶,当祂敛起笑容,像是收起了伪装,属于神明的冷漠便浮现出来,在那双不可侵犯的威严紫瞳中,凡人皆为蝼蚁。

空的话音一滞,荧连忙压下哥哥手中的剑,将他推到身后。

“非常抱歉,■■■大人,我们无意冒犯,只是想知道她的去向,为此,我们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任何?”

祂眨了一下眼睛,露出玩味的笑容。

抛掉手中的武器,空咬住唇,恭敬地跪下。

“是的,任何,尊敬的■■■大人。”

“那就把关于她的记忆,交给我吧。”

“什——”

空愕然抬头,对上漠然的紫瞳,祂勾了勾唇。

“舍不得吗?明明说过任何代价都可以?”

少女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我愿意,只要能再见到梦梦。”

“荧,你......”

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纷乱的情绪,空张开口,哑声道:

“我也,愿意。”

良久,莫小姐叹了口气,声音无奈。

“只是一个坐标而已,怎么都把我当成坏人了。事先说好,你们在时空跃迁途中发生的事故和记忆缺失,我一概不负责。”

一串数字被交到两人手上,双胞胎兄妹牵起彼此的手,背后展开光翼,消失在夜空中。

......

“久别必将重逢,而白晓梦也将在崭新的世界开始她的冒险......”

“那么,您认为这样的展开如何呢?”

记述者合上书,轻轻眨了一下深紫色的眼睛,露出微笑。

“夜安、早安、亦或是午安。诸位读者,或者说,观测者。”

像是拎起宽大的裙摆,祂提起风衣一角,掌心覆在胸前,脚尖后点,优雅地欠身施了一礼。

“期待我们的下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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