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猛然觉着你这肚子里有十八道弯儿,聪明的有点吓人。”
“我又不是鸡肠子,上哪儿去的十八道弯儿?”
水欢被这话逗得笑起来,笑了半天才收住表情道:
“为什么每次你用这种口气给我说这种话我都会笑到肚子抽筋。”
“大概是因为你的笑点太低了。”
“不不不,反而是太高了,别人来了因为段位不够听不懂所以才不笑的。”
项骜比了个竖大拇指的动作,表示“给你这波强行解释点赞”。
到了下午足足有半小时的大课间时,水欢看着他坐在那里又像个战略家一样在认真“看闲书”了,也没去打扰,而是跑到了铁丝网那里。
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在下面剪开了一个正好能容一人塌腰通过的口子,由此免去了翻来翻去的风险和麻烦。
一路跑到“育人楼”,本是想来找赵佗的,却冤家路窄碰到了王娅迪。
后者一看是水欢,一张俏脸当即拉了下来,然后语气非常不友好的质问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去哪里和你有关吗?这里难道是你家开的你不让我来我就不能来?”
“你他妈的别以为你爸是个当官儿的我不敢揍你!”
王娅迪说着已经拉开架势过来了;真打起来水欢当然不是对手,但她气势上没服软,直到前者闯到跟前时另一个声音响起:
“迪姐息怒!这事我来处理!”
两人一愣,循声望去,来的正是赵佗。
“你处理个屁,你就和你大哥一个鼻孔出气吧!”
王娅迪认清是谁后知道今天是打不成了,便撂下这句话后气呼呼的走了。
目送她彻底消失在视野之内,赵佗才转过头来认真道:
“水同学,你没事别一个人往这边跑,你看刚才多危险?要不是我及时出现,那闹得不好看了骜哥也不高兴不是?”
“我是来找你的。”
“又找我?啥事?”
“也没别的,单纯是想多了解点项骜,觉着你跟他关系最好,应该知道的也最多。”
赵佗挠了挠头,随后道:
“呃...行吧,你想知道什么?”
这话倒把水欢给问住了,她来前只觉着这个同桌实在是神秘,像一本永远看不完的书,急切的想要翻到最后一页却又怕错过中途的精彩,而抱着这些泛泛的想法并没有一个具体的问题要问,所以便这么被问到语塞。
不过赵佗却没有冷场,他见对面不说话,自己一拍大腿道:
“嘿,还真有个能给你说道说道的事儿。”
“什么?”
“在说之前我先问问你,‘塔林武校’完蛋的原因骜哥给你说了吗?”
“说了,完完整整的把里面原理讲了一遍。”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这么干?”
“也说了,不过没有细讲,只是说‘永绝后患’,我觉着他是想为一中把这个大敌连根除掉吧?”
赵佗抬起一根手指摆了摆,面色微微得意的道:
“非也非也。这个理由的确有,却不是此次致命一击的直接动因。”
“那还有什么更重要的原因吗?”
“是为了你。”
“为了我?这话从何说起?”
“我觉着我得给你说说两边的恩怨史,不然你可能不好理解。”
水欢看了一眼时间,随后道:
“那你说。”
“这么讲吧,一中以前没少被塔林欺负,包括一边儿的五职专也一样,那帮杂碎仗着练过,成群结队的出来打群架,普通学生根本不是对手;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骜哥小升初,
初一的第一战,他就一拳把那边高二一个混子的眉骨打崩了,当时那血流的和瀑布一样。
之后这人因为重度脑震荡养了好一阵子才回来上学,他的狐朋狗友要来报仇,被骜哥各个击破,把凡是来找茬的全干翻了。
一帮武校的高中生打不过一个初中生,你觉着这事的影响得有多大?然后那边有很多不服气的就陆陆续续堵在一中门口找事,骜哥没别的应对方法,来了便战。
整个初一和初二,他除了上课、训练之外,主题只有一个,便是和塔林的混子干架。
在我的印象里,这百多场恶斗下来骜哥是没吃过亏的,对面人多他有战术,对面人少他有实力。
时间久了,再也没人敢来找事时这名声也立起来了,不然你以为‘地表最强初中生’的外号是怎么来的?
而我们呢,有一小部分是小学和他关系好的,更多是以前被塔林欺负,现在终于扬眉吐气愿意跟他玩的;骜哥为人仗义,人品又正,没用多久朋友就越来越多,除了一中,体工队和各路朋友都能在关键时刻搭把手帮个忙。
比如你也在的那回,门口200多人里有一半是体工队搞拳击摔跤的练家子和夜总会那边看场子的,包括葛叔这种老社会。
所以真要开干,塔林那七八十人能被打出绿屎来。
到这一步,两边差不多进入了僵持阶段,也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骜哥不会主动找他们的事,他们也收敛了很多,以前那种随便来一中要钱泡妞这种再也没有了。
但你的出现,改变了这种平衡;卷毛带着五个人在校门口堵你,你以为是卷毛自己要这么干的吗?”
“不是他还是谁?”
“是涂四海派的人。这货本来是让身边一个跟班来办的,但跟班那天有事又往下安排,这才安排到了卷毛的身上,意思也很明确:探探你的口风,你要是那种挺随便的女生,就直接约出来玩,要是矜持型的,那还有别的办法。
不过接下来的事你都看见了,六个倒霉蛋被揍了个爹娘难认。
而骜哥当时就清楚谁是幕后主使,也清楚要是不彻底除了涂四海,他早晚还得来找你麻烦,所以把整个塔林整垮的计划正是从那时候开始酝酿的。
可以说骜哥是为了你,才决心灭了这个强敌;我不知道他确切的想法,但我可以肯定,你在他心里,是有值得冒着风险这么做的分量的。”
水欢听罢怔怔的站在原地缓了好半天才组织出语言道:
“我还以为...还以为我在里面只是个次要因素......”
“次要的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你是他罩的?我还叫王娅迪嫂子的时候,她都没这个待遇。
水同学,时间也差不多了,赶紧回去吧;要是晚了让骜哥知道是因为我在这儿给你说这些,那他又得骂我。”
“好,谢谢你。”
“客气!”
在教室里和项骜再见面时,水欢莫名的有些心虚,脸也不受控制的红扑扑的,呼吸还有些急促。前者见状道:
“看来这个课间你的运动量不小,这么呼哧带喘的。”
“我...我这不是向你学习嘛。”她急中生智胡扯道。
“向我学?学什么?”
“你身体素质这么好,我也得学着你没事锻炼锻炼。”
对面一笑,并未再说话。
这周周四,水欢放学笑问:
“周末有空吗?你准备哪天睡大觉?”
“看你想哪天找我了,然后我就另一天睡觉。”
“那周天行不?”
“上哪儿去?”
“我们画室要带出去写生,我想你陪我去。”
“我出现是不是太违和了?”
“这有什么违和的?再说了,你的朋友我已经认识好几个了,这次我也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朋友。”
“行,大概要去什么地方?”
“目前暂定的是‘平皇湖’,这个季节那里风景正好,非常适合写生。”
“那怎么去?”
“画室老师包车,这个你就不用管啦。”
项骜比了个“oK”的手势,又确定了一下时间和上车地点后这事便算是说定了。
周六他睡了一天的大觉,周日便与众人一起在约定地点集合。
一辆雷克萨斯出品的百万级豪华商务车停在那里,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个画室的财力堪称雄厚。
“项骜同学对吧?我听欢欢提过你很多次,幸会。”
年轻的老师主动伸手道。
“您好。”他道。
“我去,哥们儿你这肌肉可以啊,和施瓦辛格似的!也不对,练健美的那种中看不中用,你的一看就是实战派!”
一个染了一头淡黄色头发的男生打量一遍后赞道。
“现在是靠脑子的时代,四肢发达有什么用。”
另一个男生道。项骜对这不友好的话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斜眼瞥了一下,看到这是个身高与自己相仿,但白白净净从外表看很阳光很干净的那种小帅哥。
他单手插兜一身潮牌,背后背着一个硕大的画板,手里提着装笔和颜料的小箱子,说这话的同时正在低头看手机。
“沈如浩,有病就吃药,没病就老实待着!”
水欢愤愤的说,随后转头对项骜低声再道:
“别理他,整天好像全世界都欠他八百万一样。”
后者只是笑笑并未搭话,沈如浩则冷嗤了一声也没再吱声。
接着众人上车,车子离开市区后速度迅速加起来,经过两个小时的奔驰,在九点半前后抵达目的地。
项骜放眼望去,心说的确是个山清水秀的所在,此等风和日丽的天气,在这里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吹吹风也是好的。
“同学们,趁着现在光线最好,赶紧构图吧!”
老师喊着自己也取下了画板参与到了其中,然后所有来人中只剩下司机和他有些无所事事。
前者倒是早有准备,拿出一套渔具和小板凳跑到湖边钓鱼去了,而水欢在选好位置后又跑了过来,一脸难为道:
“有点不好意思。”
“怎么了?”
“我忘了画画是个工夫活,这么把你叫来了但你也没什么可做的,会不会很无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