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朝着没有烧起来的那边迅速蔓延,项骜倒没眼睁睁的看着他被烧死,而是跑过去连踩了好几脚,把最大的几团火苗给踩没了,又用手拍了好几下,总算将明火扑灭。
流氓同伙遭此重创也只剩下了一口气——最初起火的那一侧全烧焦了,这副样子哪怕赶紧送到医院去治,也未必能救的回来。
再回想起方才的一幕幕,才意识到打火机能以被打着的状态飞出去,纯粹是下意识的动作,因为平日里只要把它拿出来都会拨开点火,时间久了成了本能,完全没经大脑。
而掉进的那个袋子,肯定是这家伙用来存放土枪发射药的,那这么一大兜一起爆燃,被烧成了这样也就不奇怪了。
接下来,和很多电影里的结局一样,警方总是在大局已定后出现。
长长短短的警笛声由远至近呼啸而来,因为“有枪”这个提醒,来的阵容不可谓不大,连特警都来了,黑色的依维柯特警车在厂子门前急刹住,大门拉开里面鱼贯向外8名手持轻型冲锋枪的警员。
再加上其他的民警,总共来了20多人。
项骜微微举起双手表示无害,并对带队的警官道:
“这个半死的和地上躺着的是嫌疑人,这个趴着的是受害者,我是他的朋友,警也是我报的,本来我想等你们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俩人想提前下手,我才不得不提前出来救人。”
水欢是跟着警车一起跑过来的,这时候也站出来作证。
“有什么话回局里再说;来个人,打120!”带队的警官道。
转天早上,三人从警局出来,然后四只眼睛一起看向苏柏石。
后者有些尴尬的拍了拍衣服,道:
“这次是我轻信那家伙的谎话,是我错了,行了吧?”
“这就是你首先想到的?你难道不该感谢项骜的救命之恩吗?没有他的舍命相助,你现在已经该火化了你知不知道?”水欢道。
“算了,不想说也无所谓,不过我倒是挺好奇的,为什么那个拿枪的突然要杀你?”
“他们抢了我的手机,看了里面的信息,后面说的话我也听不懂,接着就把我拽出去想杀我。”
“懂了,我猜也猜得出是怎么回事:估计是知道了你有个当官的老子,怕继续勒索下去会闯大祸。
拿枪的骂另一个,大概也是骂他怎么不长眼,诓了你这样一个碰不得的来。
可按理说知道了这个应该马上把你放了才对,那为何还要痛下杀手呢......除非他们还有别的事,怕因为这个被牵连出来,只能灭口。
但灭口了会闹得更严重,如此说来就是你看到了他们的脸,尤其看到了拿枪的脸才能解释,所以从这人的角度说你必须得死,看来他应该是个犯过大案的在逃人员。”
“我一共说几句话,你便臆想出来这么多?”
“这不叫臆想,这叫推理。对了,你到底是被什么理由骗去的讲讲呗?在音乐节上的小杂碎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屁颠屁颠跑到荒郊野外去挨枪子儿的?”
项骜说这话的时候口气多少有些戏谑,当着水欢的面苏柏石很挂不住,但冲着“救命恩人”也没脾气,只好摸了摸鼻子道:
“他说自己爸爸生了很严重的病,需要一大笔手术费,目前已经筹集了大半,还剩最后一点,而这钱是通过卖各种门票挣来的,但现在有一批票砸在手里卖不出去了,希望能低价处理给我正好凑够手术费。
我问了一下也不算很贵,就答应了;然后需要跟着他去拿,地点便是我被绑架的那个位置。”
这边听罢愣是被气笑了,道:
“你好歹也是个受过高等教育还出国留学的天才,怎么连如此拙劣的谎言都信?说是卖票这还靠点谱,但什么严重的病、手术费这种鬼话你是怎么听进去的?
别的不说,你看他那个流里流气的样子有一点像个孝子吗?
得了,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用解释;这耽误了一晚上的时间,得回去整理一下准备走了。”
所谓准备就是睡一觉,其实他是无所谓的,但水欢不行,因此回了酒店又续了一天,改签了火车票,次日才踏上返程。
路上,小姑娘问:
“你和苏柏石的话没说完,我想了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能再讲讲嘛?”
“你是说他为什么信那些屁话被骗去?”
“嗯。”
“还能为啥,为了和我顶牛呗,我说有毛病他偏要去,搞得好像‘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一样,实际上就是傻。
不过也有我在音乐节上故意激他的原因,毕竟最初我想的只是跟过去看看怎么回事,把那耍流氓的王八蛋连根拔了,可没料到事情这么严重,不然的话也不会冒这个险。”
往后的路途一帆风顺再无波折,而在返回常石的第二天,李正义的电话打来了:
“你小子又跑出去行侠仗义了?”
“啊?李警官可以啊,连这都能知道?”
“人家滇南那边的铁路乘警专门联系我们局里,给你写的表扬信,说你仗义出手,阻止了一场重大列车抢劫案,并且配合抓住了在逃的首犯;晚上给我出来喝酒,说说是怎么个过程。”
“行吧,那还是老地方,不见不散。”
双方碰头,将经过言简意赅的讲了一遍,李正义灌了一大口啤酒后道:
“这事说起来也真够巧的,你在大昭破获的持枪勒索案的策划人,就是实施铁路抢劫唯一跑掉的首犯。”
项骜闻言虎目一眯,道:
“我其实想过有可能是一个人,但觉得实在太巧了,所以没敢确定。”
“不是一般的巧,是简直巧上天了!那家伙从列车上跑了之后便钻进林子里了,但手底下的人被你弄的折了大半,接着通过审讯同伙又被搞清了身份遭到了通缉。
随即才打算去大昭搞点钱,先越境去缅甸或者越南之类的地方避避风头。
而他在大昭有个小弟,就是调戏你女朋友的那个混混,这人是个长期无业的游民,当黄牛卖高价门票是主要收入来源。
这俩人凑一块一合计,想到的办法是做个绑票的局,抓个家境不错的游客弄点票子,然后三七开。
不过选中的那个,恰好是你女朋友的朋友,既苏柏石。
这么一串,是不是就很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那这人总是犯在我手里,运气也够背的。”
“谁说不是呢,这是碰上天生的克星了,老天要让他完在你这儿。
不过在列车上你想破财免灾我可是没想到,这不像是能在你脑袋里萌生出来的想法。”
“有什么不像的?比如您知道的我以命相搏的几次,其实大部分都是出于无奈,并不是我主动出击;像当时那个屌毛要不要打了我女朋友的主意,我也真打算先把手头的东西交出去稳住他们再说,可有些人就是该死鬼的命。”
“每个人都有逆鳞,碰不得;看来这女孩便是你的。”
“嗯,只要我在她身边,就要护她周全。”
“对了,有空咱俩比划比划?我这拳脚也好久没用过了,队里有搏击室,但全局上下都没有能打过我的,想当年我可也是侦查大队里的格斗尖子。
看你这么猛,不和你来一场实在是技痒;一开始我有这想法的时候觉着你一个小孩,真打是欺负人,后来又发现你他妈也太牛逼了,我别看是个成年人但很有可能不是你的对手也,所以上次说打不过那是真心话。
但身边有这么个高手,不管怎么样我反正是忍不住不去切磋切磋,哪怕给你揍个鼻青脸肿,我也好有个切身体会不是?”
“您这话言重了,我无非是实战经验多一点,胆子大一点,块头力气强一点,仅此而已。”
“你别扯蛋,你的情况我不傻不瞎的看的清楚,你的经验、胆子、力气不是多一点、强一点,是强海了去了,跟个生化人似的。
还有技巧肯定也不差,我虽未曾领教过,但你在体工队横着走的事迹我可听说过,能在那里面立住棍儿,绝不是敢下手有把子力气就行的,得对格斗技巧非常精通。
咱俩都是大老爷们儿,谁也别磨唧,今天喝完这顿酒,去解放广场,一较高下,怎么样?”
项骜一听话已至此,不好再做推辞,隧道:
“恭敬不如从命,那等下就在李队面前献丑了。”
“得得得,别给我拽词儿,你五大三粗的却文绉绉的说话让人觉着浑身刺挠。”
而解放广场这个地方选的也很有“学问”,这里有个全常石闻名的“野拳场”,所谓“野”,既没有管理单位,没有收费,完全对外开放的;其最初是几个喜欢搏击的爱好者集资买了套充气擂台外加海绵垫等配套设备放在了广场一角,然后没事去互相交流用的,后来名声渐起,引来的同道中人越来越多,逐渐形成了本市一景。
有菜鸟对练自然就有高手过招,一般从早上六点开始有人,一直到晚上十点前后还能看到对打的身影,围观者也从来都不缺。
项骜和这里的常客以及它的几个创始人也称得上熟络,凑巧今天他们全在,两边一照面,那边纷纷打来招呼:
“骜子?稀客呀,你很久没来这边玩了,是看不上咱这小场地破器材了吧?”
“哪有的事林哥,学业繁忙实在抽不出时间来而已。”
“去你大爷的,你说这话你自己信不?什么忙到你也不可能是学业!但你上了新闻,给这一片除了大害,不得不说真是牛逼!
怎么着,今个儿来是想活动活动筋骨?”
“嗯,这位是市局刑侦科的李队,我俩准备借场子用一下,交流交流。”
“哎呦,这可是龙争虎斗的一场好戏,来来来!上面的先别打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