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天休整,程皋带来的五百五十人加上衙门里拼拼凑凑的一百四十号人,齐齐整整的出发了。
经过先前萧珏和程皋的讨论,第一座要拔除的便是这县城外三十里黑牛山的山寨。
耿炆接到消息后,还给程皋另批了五百兵士,此刻已在黑牛山下埋伏待命。
黑牛山位于三座山寨中间,只有两条上下山的路,一条通往怪石谷,一条通往驼岭。相距二十几里,本地知府组织围剿的时候,三座山寨互相支援,致使行动失败,还损失了不少兵卒。
据宋清所交代,这座山寨平日里主要承担着居中调度以及联络三山的关键职责,然而其实力却是三山中最弱的。
一名身经百战的百夫长正凝视着前方复杂多变的地形,面色凝重地说道。
“此次行动,我们必须要做到一击即中,速度至关重要。”
站在一旁的程皋则不停地撸动着下巴上那浓密的胡须,脑海中正飞速运转,思考着究竟该采用何种策略才能成功攻克眼前这座看似易守难攻的山贼据点。一直以来,程皋在战场上都是充当前锋,只要耿炆将军手中的帅旗一挥,指向何处,他便会毫不犹豫地率领部下冲锋陷阵。但如今面临这场需要以少胜多、速战速决的雷霆行动时,他才发现自己指挥作战的能力实在有限,远不如在前线冲杀那般得心应手。
早在他回拒北关报告消息的时候,他就想要再次向耿炆请求调拨更多的兵力支援,最好能抽调整整五千名精锐的泰山军前来助战。可惜这个想法刚刚提出,便遭到了耿炆毫不留情的一顿痛斥与责骂。
“哼!我最多只能再给你增加五百人!倘若此番攻打不下这座山寨,你就立刻从我军中守将的位置上卷铺盖走人,乖乖地去给老子当个烧火做饭的伙夫吧!”想起耿炆那张黑脸,程皋不禁浑身一颤,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程叔,你看咱们有没有机会派少量的兵卒把守在上下山的路上,防止消息走漏?剩余的人化整为零从外围往里慢慢推进,小心拔除探子。”
咱前世作为生在旗帜下,长在春风里的好青年。最崇拜的就是那个说要出去闯闯,一闯就闯出一片新天下的先生。
以少打多,咱专业对口。
穷则战术穿插,富则火力覆盖。
耿炆不愧是久经沙场,新派来的兵卒一半是刀盾兵,一半是弓弩手。
要真按照程皋的意思都带步卒,这伤亡肯定不小。
程皋听闻点了点头,心中道,不愧是老王爷的种,天生就是该打仗的料!
从带来的兵士里抽出五十弓弩手,一百步卒以及那四十五名府衙兵卒,分成两组,分别在山口布置阵地。只要有可疑人员上路过,通通缉拿,绝不许放跑一人。
布置完毕后,除却自身带的五十名泰山军,剩余人马化整为零,刀盾兵在前,步卒持枪在后,弓弩手和被打散的劲弩队垫后。分成数十组小组趁着夜色摸上了山。
程皋带着一半人从后山攻击,萧珏配合赵舒意从前山攻击。
看着在夜色里如履平地的萧珏,赵舒意纳闷道。
“你真的看不见吗?”
“真的看不见。”
“那你怎么走的比我们看的看的还快。”赵舒意鼓着脸颊疑惑看着身形轻盈的不像话的萧珏。
其余兵士也是疑惑的看着这个被程皋将军一口一个大侄砸的盲眼年轻人。
“你要是瞎了十五年还能练成八品武者,你也行。”,萧珏没好气的说道。
“对瞎子来说白天黑天有什么不一样么。。。”
“你牛。。。”赵舒意和剩余的那些兵卒只能蹦出来这两个字,然后默默的跟在萧珏屁股后面。
......
与此同时,在拒北关,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清洗行动正在紧锣密鼓的展开。以耿炆为首的将士纷纷开启了一场自上而下的突击检查。
单凭那些鹞鹰士卒,绝对不可能把兵力部署和粮草情况摸得如此清楚。况且自己早在北境布置很多假粮仓,以做疑兵。
定是外神通内鬼,而且渗透进来的绝对不止一队鹞鹰。北狄使团没那么大的容载量,定是各处关隘的守军出了问题。
耿炆指挥虽然是以防守着称,但也不愧是沙场老将,在一众老部下的配合下很快就锁定了北狄安插进来的谍子所在。
能如此清楚兵力部署,以及粮草位置,定是负责大军补给的后勤辎重人员。
确定位置后,耿炆亲自带人雷霆出击,在夜色下火速包围了辎重营。
“耿将军深夜到访,下官来迟。”,后勤总务急忙跑出来迎接。
“本月的军需粮草都已如数交至各营手上,不知耿将军搞出如此大的动静所为何事?”
“若是来催粮对账,还用的着我堂堂拒北关统帅来找你吗?”。
耿炆的语气让后勤总务心头一冷。
“莫非是有人克扣军饷?”
“不是。”
“那就是还有粮饷未及时送达?”
“也不是。”
耿炆不理后勤总务,带着人马闯进了营房。
“听好了,给我仔细的搜,就是一棵稻草都不许放过!外面的弟兄莫要放跑一个人出去!”
旗下兵卒闯入营房四处搜寻,果然在负责粮草调动的一位军需官住处,搜出了地形图,上面勾勾画画的正是粮仓所在。
屋内还放着一个火盆,炭火似是刚刚升起。
“军需官好敬业啊,把办公地点都布置到自己的卧房来了?”,耿炆手握长刀,目光锐利如鹰。
“这北境冰雪已融,貌似已经无需点炭火取暖了吧?”
“将。。。将军说笑了。。。在下这是。。。”
未等他说完,两名护卫便卸了他的下巴,反拧他的胳膊将他按在地上。这两名护卫通通入了中三品,军需官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我来替你说。”
耿炆坐到他的桌前,拿起一碗热茶泼在地上,茶汤所在冒起一阵白烟。
“哟,阁下好兴致啊,晚上睡不着,喝砒霜助眠啊。”。
耿炆从手下手中接来热茶,轻啄一口。
“你是北狄派来拒北关的谍子,专门来刺探我军军情的。”
一边翻看着搜出来的各种情报,一边语气平淡的说着他的分析。
“因为拒北关的中高级将领都是皇帝亲自任命,而平时侍奉他们的下人,也是由大内总管亲自挑选调教,你们插不进来人。下级军官呢,仅是主官平时的操练,接触不到兵力部署,粮草分配等机密。于是。。。你们就把目光放在了负责全军后勤辎重调动的机构。”
随着耿炆不断的分析,那名谍子眼神逐渐变得惊恐。
“也是本将军疏忽了,觉得你们北狄的谍子怎么着目标也得是我的帅府,再不济也得是个武备守将身边。不成想,让你们玩了个灯下黑。”
耿炆将情报卷起,吩咐一旁的副官收好,慢慢来到谍子面前。
“听说,北狄人的谍子,一旦被抓就会瞬间了结自己的性命。。。”,耿炆一拳打在谍子的下巴上,嘴里飞出几颗牙来。
“你们在检查检查,看看嘴里还有没有毒药!检查好后用麻绳勒住他的嘴,省得他咬舌自尽。带回大狱咱们慢慢招呼他。”
谍子现在只希望自己这里的动静能提醒其他人赶紧撤离。但被拖到门口,看见被困的跟粽子似的几人,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在耿炆查抄后勤部门的时候,止戈府的诸位武者也带着他的手令纷纷前往各处关隘,筛查可疑分子。并配合北境各地知县,抓捕渗透进来的北狄谍子—鹞鹰。
......
京城,一家酒肆内,曹公公拿着潜龙卫打探回来的密报交给大乾皇帝御览。
“皇弟果然还是坐不住了,私下里竟然集结了这么多匪兵。”
皇帝语气平静,翻看着交上来的密报。
“呵呵,匪兵,他还真是敢想啊。真以为一群山野流寇,拿着制式兵刃就能打造出一支军队了?小孩把戏,幼稚!幼稚的很呐。。。”
皇帝笑盈盈的将手里的密报指给曹公公看。
“听潜龙卫说,那萧小郎君正带着公主一起剿匪呢。”
“不过舒意这丫头,疯,真疯!像咱年轻的时候。咱这么多子嗣,就数这丫头像咱!”。
萧珏入了品级这事儿皇帝是知情的,有他在想必舒意公主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皇帝乐呵呵的,但接着往下一看,一千多号兵士去剿匪。。。
“胡闹,女孩子家家的剿什么匪,伤着自己怎么办!”皇帝拍着桌子,气呼呼的说道,“让潜龙卫给我盯好了,万不能让公主受伤!还有那个萧珏!等他来京城,朕要打他板子!往屁股上狠狠地打!”
“老奴领旨!。”,曹公公心里乐道,萧小郎君要是真来了京城,你疼他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舍得打他的板子。
“老东西,你笑什么?”皇帝看着曹公公憋笑的样子冷哼道。
“老奴不敢,老奴前去传旨了。。。”
“回来!”
“陛下可还有别的事情要吩咐?”
“康王不是喜欢和北狄勾勾搭搭吗?真送他一份大礼,告知潜龙卫,让他们到处传播是康王给拒北关传递的消息,致使北狄谍子被抓!还有,公主那边不到生死关头不要出手,让这丫头吃点苦头也好。”
“喏!”
皇帝转身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