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水献和李建军同时陷入沉思，包产到户究竟是进步还是倒退？如果蒲远山在这边一定会说，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只要认定一个目标，方法其实是次要的。现在的目标是要让老百姓富起来，所以无论用什么方式只要让老百姓富起来就是对的。
“远江队长，你们哪来的粮食交公粮呢？”刘市长指着满地的大棚。
“领导，粮站并不喜欢收粮，他们喜欢收钱，因为这几年种杂交品种，产量高，粮食根本吃不完，粮库也装不了，所以每到交公粮的时候粮站也发愁。没库房，不收还不行，收了也打白条，没钱。领导，你说他们是愿意收粮还是收钱呢？”蒲远江恭敬地说道，最后还不轻不重地调皮了一下。
“哈哈哈，是我，我也愿意收钱不收粮。”刘市长尬笑一声说道。
“小山老师说，收与不收，粮食就在那里，不增不减，但价格由市场说了算。而现在市场上的粮价逐年下降，大有谷贱伤农的趋势，我们的任务就是把这些附加值低的粮食变成附加值高的产品。”蒲远江队长忽然背诵起小山老师语录:“小山老师还常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我了个大草，两位大领导脑袋像重锤砸了一下，这是一个正常山村老师该说的话？能够说的话？省里开人代会也讲不出来这么精辟的语言。再看看粗糙的远江队长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咋就感觉那么违和呢？这些话对于两位干部不亚于洪钟大吕，振聋发聩，以前想不明白的道理豁然开朗，受教了，受教了，两人在心里默默地感叹。
晒谷场上整齐摆着二十张饭桌，社员们已经落坐，还有许多粗糙汉子端着搪瓷碗，在晒谷场边或坐，或蹲，或站，吃着香喷喷的午饭，吃得那个笑容灿烂。
看见桌子上摆着的五菜一汤，李建军和刘水献大吃一惊，脑袋又懵掉了，看着五道色泽香艳，油汪汪的荤菜，使劲吞了吞口水，心里大声呐喊啥时候省里聚会也这样就好了。
八人落坐，五客人，小山老师，队长，会计，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好不容易停下筷子，王主编忽然好奇问道:“小山老师，我看到教室里有四十多个座位，怎么，你原来那批学生毕业了吗？”
“哦，王哥，你说那十九个倒霉学生啊？今年全考走了，没良心的家伙一个也不愿意留下来。今年这批学生我准备让他们学两到三年，考大学去。”蒲远山抱怨道。
“你们公社的中学是不是叫育才中学？校长是不是姓管？”忽然李建军听到十九个倒霉学生，于是急切地问道。
“是的，领导你是不是想说，育才中学今年十九个学生中考占全省前十九名？而且全部满分？”队长哥一副智珠在屋的样子。
“你也知道啊？”李建军感叹道。
“这个不但我知道，全公社都知道啊，他们都是小山老师的学生，那…就在这个教室上课，只不过学籍在育才中学，而且这批学生都是我们生产队的崽儿。偷偷告诉你们，我家那俩孩子就在这十九人当中。”队长越说越得意，待看到客人们张大嘴愣愣地看着他，他一惊，抓了抓脑袋，不好意思地闭嘴了。
五双眼睛慢慢地从队长身上转移到蒲远山这里。只见他正慢条斯理吃着红烧肥肠鱼系列，吃得很优雅，丝毫不受影响，主打一个淡定。
吃完最后一块鱼排，用自带的毛巾擦擦嘴巴，然后淡定问道:“吃好了吗？吃好了咱们就该谈正事儿了，诸位，不要忘了来这里的目的。”
众人绝倒，哭笑不得。蒲远山也很无奈，毕竟他才七岁多点，虽然身高差不多一米六，但长着一张娃娃脸，一本正经的说这种话真的很违和。但不说，客人们会在一些琐事上纠缠得没完没了。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饭饱酒不足。众人移到另一张长条桌，这是蒲远山专门定制的，主要用来写字和绘图所用。众人坐下后，队长哥哥忙着端来三花茶。
“小山老师，你所说的食品加工厂，我和老金都很感兴趣，但王学文讲的不清楚，你能给我们具体说一下吗？”杜总编迫不及待地率先发问。
蒲远山看着杜总编和金总编，做出版社的对食品加工厂感兴趣，怎么看怎么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