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阳到了云龙水泥厂后,并没有进去休息,而是径直站在大厅里,等着王岸标叫人拿来雨衣,随后便直接前往厂区了。
他仔仔细细地检查了水泥厂成品库房以及生产车间防雨防潮方面的工作安排,还指出了好几处存在隐患的地方。
就在他们走到安装那套新设备的生产场地时,简阳正准备迈步走进去,突然,“哗啦”一声,一个炸雷在众人耳边猛地炸开,那声响震耳欲聋。
与此同时,外边一根不是特别牢固的柱子被树枝猛地一扫,瞬间就倒了下来,在快要着地的时候,又被绑在它上面的铁丝用力一拉,竟然悠了回去,“哐”的一声,重重地砸在了车间大门口一个供上下班工人洗手用的水龙头上。
那水龙头“啪”的一声爆开了,还被砸得弯向了一个方向,湍急的水流直接朝着车间里的设备喷射过去。
“快快,拉电闸,关水龙头!”
众人一时之间有些措手不及,眼见着机器的电源箱滋滋地冒着烟,还不时闪出蓝色的电弧,简阳最先回过神来,赶忙一把拉住准备冲上去关水龙头的工作人员,大声地指挥着大家。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急忙分头朝着总闸跑去。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总算是控制住了场面,可简阳等人却全都被淋成了落汤鸡。
王岸标本想劝简阳先回去换身衣服,简阳却摆了摆手,说道:“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再检查一遍吧,要是等到天黑了,万一哪里没处理好出了问题,那可就更麻烦了。”
于是,一行人继续在全厂各处巡视了一遍,期间还帮着几个车间一起临时多挖了几条排水沟。
就这样,一直忙到下午五点多,他们才回到工厂内部的小招待所里。大家先是洗了个热水澡,简阳随便吃了几口饭,又把工厂里那些工作经验最丰富、对设备技术水平最高的人员集中了起来,开始讨论此次前来最主要的工作内容——新设备的技术改造工作。
这一忙,就一直忙到了晚上十一点,简阳这才回到房间。回到房间后,他正想给周歆打电话,四处找手机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的电话不见了。
简阳仔细回忆了一下,记得自己出门的时候是带了手机的呀,在县委门口还和巩书记通过电话呢,那这电话到底去哪儿了呢?想来想去,觉得今天下午在巡视厂区的时候弄丢的可能性最大。
简阳看了看外面漆黑如墨的夜晚,又瞧了瞧那倾盆而下的大雨,无奈地摇了摇头,放弃了出去寻找的想法。毕竟自己的手机可不防水,要是掉在外面了,就算现在找着了,估计也已经被雨水泡坏了。
简阳只好拿起桌上的电话,给周歆拨了过去。电话刚一接通,周歆听到是他的声音,马上就问道:“你怎么把手机给关了呀?”
简阳苦笑着把自己手机丢了的消息告诉了周歆,周歆倒没太在意,还打趣地说明天再帮简阳去买一个,说什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而此刻,简阳的手机正在郝建国的手里,郝建国反复把玩着,心里在琢磨着现在要不要开机呢?要是开机了,有电话打进来可怎么办呀?至于要不要把手机还给简阳这个问题,他倒是没怎么仔细考虑,还不还的,那得等自己开机看看情况再说呗。
犹豫了好一阵子,郝建国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一点了,他估摸了一下,这个点儿应该不会有谁打电话进来了吧?想到这儿,郝建国咬了咬牙,下定决心把电话开机了。
开机后,他也没怎么耽搁,直接就查看起通话记录来,发现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内容,接着又径直打开短信,一条一条地仔细翻看了起来。
突然,一条短信映入了郝建国的眼帘:“虽然知道这样很冒昧,但我还是想对你说声‘对不起’和‘谢谢’!”
紧接着的下一条短信写着:“美丽的我。”
郝建国顿时眼前一亮,如获至宝一般,赶忙把那个号码抄了下来,然后又迅速把手机给关了。
他仰面躺在床上,脑子里不停地思索着,这个“美丽的我”会是谁呢?她和简阳又是什么关系呢?这对自己来说有没有什么用处呢?自己是不是应该去追查一下呢?那又该怎么追查呢?模仿简阳的口气和对方聊天,似乎是个挺不错的办法,可到底是用简阳的手机呢,还是另外再去买个手机卡呢?
郝建国就这样考虑了半个多小时,一个完整的想法渐渐在心里成形了。
郝建国掏出简阳的手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手指轻轻按下了开机键。
他发了一条短信出去,是发给那个“美丽的我”的,内容很简单,就三个字:“睡了吗?”
过了三分多钟,短信提示音响起,有了回信:“还没有!你还没有睡吗?别太辛苦了!”在手机那头的李芳,心跳陡然加快,砰砰直响小鹿乱撞一样,她回的这条短信可是反反复复修改了好多遍才发出去的呀。
此刻,她感觉自己紧张得全身都在微微颤抖,一种麻麻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开来,遍布全身。
郝建国看到回信,笑了一下,向来世故的他,怎么会看不出这条回信其实有着很大的可供自己想象和发挥的空间呢。
他手指轻快地按动着按键,又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过去:“呵呵,我习惯了晚睡,没什么关系的,但你要注意早睡哦!要知道,缺少睡眠可是女人美丽的天敌哦。”
“你也会这么风趣的说话?”李芳在后面还加了个笑脸回复道。
郝建国微微一笑,回了一句:“那就要看对象和环境了,大家都是凡夫俗子而已。”
这句略带暧昧的话,让李芳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小女孩那种撒娇和任性的天性也冒了出来,她飞快地回了一句:“你太坏了,我不和你说了。”
“我怎么坏了啊?看来说真话就是容易得罪人啊!这难道真的是个‘面具时代’,你也希望我戴上面具和你说话?”
“当然不是了,但你就是坏,老欺负别人,上次就是你来欺负人的。”
“我怎么欺负你了?说出来,如果有道理,我就跟你道歉,还当面向你赎罪!”
“我才不呢!不给你机会。”
单纯的李芳慢慢地陷入了回忆之中,脑海里浮现出和简阳第一次见面时,自己误会了他,还瞪了他一眼,当时简阳那愣愣的傻样又出现在眼前,还有后来在办公室里,简阳那份优雅又阳光的笑容,小丫头想着想着,竟有些痴了。
郝建国则得意地笑了起来,想了一下,又回了信说:“机会?机会是什么意思?可能?也许?或者?”
李芳看了这条短信后,顿时觉得脸上滚烫滚烫的,赶忙把脸埋进了枕头里,不敢再去看短信了,可脑海里却不断地闪过简阳的模样,思绪杂乱得很,心里却有一种发自心底的喜悦,还夹杂着一些似乎甜甜的感觉。她既不敢看短信了,也不敢回复了。
郝建国等了很久,见一直没有回信,心里迅速猜测了一下,估计是对方和简阳并没有什么暧昧的事儿,自己得调整一下策略了。
于是,他又发了一条短信:“错乱的是过程,注定的是结果,祈求的却是那份不可得……”然后把手机也给关了。
郝建国心情愉快地关灯睡觉了。临睡前,他又笑了一下,心里暗自想道:好戏也许就要开场了。
第二天,郝建国洗漱完后,把手机开机了,短信提示音马上就响了起来。他按开一看,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是你吗?但愿我是看错了,否则灾难就离我不远了。”
郝建国笑了笑,关了机,一直等到晚上回来,他才重新开机,发了一条短信:“我的心就像大海一样,有时候清纯得如同剔透的蓝水晶,不含杂质;有时候却躁动不安,就如同狂暴的公牛,不得安宁。一切只缘于美丽……”
郝建国向来善于捕捉人心的细微变化,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嗅觉,能够察觉很多人内心潜在的波动,这或许和他长时间的秘书生涯有关吧。
不管怎样,就从这几条短信里,他已经抓住了李芳情绪上的变化,轻易地攻破了这个年轻少女的心理防线。
现在,郝建国考虑的是,该怎么把这个巧妙又不为人知的情况转化成自己想要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