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有什么事?”
祝清宁手扶着门闩,并未打开。
可下一瞬,门缝里人的身影逐渐放大。
“门闩拿开。”那语气颇为霸道。
祝清宁鬼使神差的,手不听使唤似的,打开了门。
哐当一声,门闩落地。
晏礼辞似乎耐心耗尽,她才开了一半,便被他撞进来,人被吓一跳,直往后倒。
一只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住祝清宁的薄肩。
“多谢晏大人。”
晏礼辞自是守着分寸,替她稳住身形,一阵疾风吹过,便收了手。
只是他长腿才踏过门槛,反手,门又被关上。
男人脸上深色阴阴沉沉,怪可怕,祝清宁捉摸不透,寒意自脚底窜到头顶。
“今日受委屈了?”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祝清宁愣是好半晌才大概猜到。
晏礼辞这架势,全然不像替她讨公道的,怕不是嫌弃她委屈受不够。
“晏大人多虑了,清宁不委屈。”
总不能顺着他的意,让他更加得意,更加有奚落她的理由。
祝清宁也是没由来的,突然想在他面前挣些面子。
殊不知,这副明明受了委屈却闭口不言的模样,更加惹得人心疼。
晏礼辞眼皮跳了跳,内心烦躁。
祝家的千金大小姐,几时这般懦弱了?
“不委屈?祝小姐是这样想的?”晏礼辞咬牙切齿,朝人逼近,抓着祝清宁身后的椅子扶手。
祝清宁退无可退,被人逼坐到椅子上,困与木椅和他之间。
不能还能如何想?
祝清宁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如同羽翼。
要说这祝家的千金,可是以贵气出名,叫人容易忽略她的相貌。
那娇里带媚态,不自觉流露出的勾人让人挪不开眼。
男人哪里受得住这样。
“祝小姐今夜留宿,是不是有什么事想与我说?”
他响起今夜她的不对劲,目的不明显,可是演技拙劣。
经历过诡计横生的朝堂,后宅这些女子的小伎俩,一眼就看得清楚。
那些装傻充愣的人,无非是事态不严重,未能超出控制,才视而不见,有时陪着演。
“有!”祝清宁眼睛猛然一亮,“清宁想问,晏大人究竟喜欢什么样的……”
“祝小姐这样的。”
祝清宁话还未说完,男人答得极快,那深邃眉眼里勾一抹玩味邪佞的笑意。
男人修长的食指伸过来,慢悠悠勾她鬓角发丝,缠手里玩。
什么啊,她问的分明是菜。
祝清宁只觉得脸颊微痒,他手指顺着她轮廓游走,肆意轻佻。
“祝小姐此前不是说要道歉吗,我倒是有个主意……”
不知为何,祝清宁总觉得晏礼辞这话有些循循善诱,好似前方有什么陷阱。
今夜这样反常,实不像他平日的作风。
“什么主意?”祝清宁轻生问。
便盯着男人薄唇,一边期待,一边又怕他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实际上,她的预感没错。
“世人都道,祝小姐乃是京城贵女的典范,既是淑女,必然守礼知节……”
说着,祝清宁腰肢覆上来一只手,那股摩挲的狠劲,带着晏礼辞的风格。
重重的,恨不得将她腰掐断才好。
她不由得嘤咛出声,娇娇软软的声音落入男人耳朵,火瞬间点燃。
“祝小姐想要求得原谅,总要付出些什么……”
“晏大人究竟想要什么?”祝清宁按住他宽阔的手,凝眸望着他。
“废了礼节,跟我。”
这话说得隐晦,祝清宁后知后觉,晏礼辞这厮,在朝她耍流氓!
“无耻!”
她从前怎么没看出来,晏礼辞竟然是这样道貌岸然之徒。
“不装了?祝小姐果真不是温婉那一类,这目中无人的模样,才该是你的真面目。”
晏礼辞放开手,抽身站直,模样变回寡淡那模样,对着祝清宁愈发疏远。
“晏大人,分明是你故意为难。”祝清宁气急,手攥成拳。
她确实更喜欢目中无人的模样,放在谁面前,定然将欲图不轨之人吓走。
从她到这个世界就明白的道理。
一年前退婚,便将那盛气凌人的模样发挥到极致。
晏礼辞果真是记仇。
他却听不得她为自己辩解,冷言冷语道:“滚回你的太尉府去!”
说罢,砰的一声,砸上房间门。
他不欢迎她,这意味太过明显。
晏家终究是晏礼辞权力最大,他明确发话,她没有不走的道理。
这夜折腾的事情多,她出门时,已然是后半夜。
老夫人听闻这消息,面上那是一个肝肠寸断。
“礼辞,你这是要将人往死里逼啊!”
且不说祝清宁身子尚未好,这时候出去,天也快大亮,天明时,便能有人看到祝清宁从晏府离去。
一个女子深夜被主人家赶出门,指不定多少猜疑和编排。
加之祝家和晏家身份都不一般,此前又有婚约在,祝家小姐被晏首辅赶出门这样的传闻,足以令祝清宁往后在京城抬不起头。
女子的名声,何其重要。
晏礼辞对老太太的话无动于衷,“晏府的委屈也不见得少。”
这话击中后边徐氏的心,“礼辞,你这是在怪母亲?”
徐氏眼眶红润,怎读不出晏礼辞话里话外的讽刺。
今夜祝清宁被冤枉,这事终究是她坐的不对,晏礼辞这是看不得她这样的作风。
她这个儿子,正义得很,即便受退婚那样的耻辱,也不过嘴上对人冷言冷语几句,论真格,还真没有。
“母亲,我说过,晏家的每一个人,都应谨言慎行。”
没有明确的怪罪,只是拿从前的话来说,这便是说徐氏未曾坐到这一条了。
给了旁人看笑话的机会,便犯了大忌。
徐氏顿时明白,却立马又担心晏礼辞来,“你这是在帮母亲?可你自己便要遭受非议!”
这是怕旁人将责难祝清宁的罪名放到她身上,倒不如把刁难的人变成他。
“母亲多虑了。”晏礼辞深色淡然,转身未曾多解释,便又出了门。
祝清宁这才回了祝府,寻了个后门,容雅给她开门,便窜进自己的院子去。
“小姐,你怎么回来了?”容雅有些诧异,按原来的计划,今夜小姐应当宿在晏府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