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
穆若言冷不丁地开口,声音仿若结了冰,不带一丝温度。
“啊?” 林熙禾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脸上的惊讶如同被定格一般。
穆若言眼皮都未抬一下,语气淡漠地说道:“我想睡会儿,我睡觉的时候最讨厌身边有人。等我睡醒了,你再上来。”
说罢,便缓缓闭上了眼睛,那模样仿佛林熙禾是个极其碍眼的存在。
林熙禾心里顿时像燃起了一把火,暗自骂道:这人怕不是脑子有病……
还没等她在心里把这股怨气发泄完。
“下去。”
穆若言的声音再次冷冰冰地传来,这一次,语气里多了几分不耐烦。
林熙禾咬了咬牙,对着外面大声喊道:“停车。”
随后,她只能心有不甘地跳下马车,跟在车后一步一步地走着。
林熙禾下车后,马车的速度不紧不慢地降了下来,这个速度就像是故意拿捏她,让她没办法轻轻松松地跟着走,时不时就得小跑几步才能勉强跟上。
要是放在以前,经常在山上奔跑的林熙禾,这点路程根本不算什么。
可如今,长久的安逸日子让她的身体变得娇弱,生了孩子后又缺乏锻炼,才走了一会儿,她就开始气喘吁吁,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没多会儿,她的腰间一阵剧痛,岔气了。
她只能双手捂着腰侧,艰难地向前挪动,还时不时被前面马蹄扬起的灰尘呛到,咳嗽几声。
就这样足足煎熬了一个时辰,驾车的侍从终于停了下来。
林熙禾赶忙快步上前,侍从见状,放下了踏凳。
林熙禾此刻累急了,但实在不想再看到穆若言,便一屁股坐在了马车外面,坐在了驾车的侍从后面。
她宁愿在这外面吹着风,也不想再和那个讨厌的人待在一个车厢里。
可穆若言又怎会轻易放过她。
“砰” 一声,马车车门突然被推开,毫无防备的林熙禾被车门重重地撞在了头上。
“啊!” 林熙禾吃痛,忍不住叫了出来。
“对不起,林姑娘,在下不知道你坐在外面。” 穆若言嘴上说着抱歉的话,可那上扬的嘴角和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林熙禾捂着脑袋,疼得眼眶都红了,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却又不敢发作,只能暗暗咽下这口气。
“林姑娘,在外面多无趣,来与我解解闷?” 穆若言仿佛没看到林熙禾的痛苦,依旧厚着脸皮说道。
林熙禾暗自腹诽:解闷?我恨不得解剖你。
但是她却只能强压着怒气,平静开口:“晚些吧,刚刚走得太久,我气息还没喘匀。穆公子先自己待一会儿,我在这儿吹吹风,等会儿再进去。”
“不愿?”
穆若言听到这话,嘴角微微一勾,直接从马车中跳了下来,动作十分灵活。
“那便歇着吧,等什么时候林姑娘愿意陪我解闷了,我们再出发。” 说完,他便转身朝着道路旁的林子里走去,身影很快隐没在树林中。
林熙禾别过头,不再看那个方向。
她在心里暗自发愁,这还有二三十天的路程呢,这个变态指不定后面还会想出什么法子来折腾自己,自己得赶紧想个办法才行,身上带着让人嗜睡的麻药也没机会放,她有什么动静,侍从都盯着。
眼下看来,只能尽量不与穆若言起冲突才是。
驾车的随从趁着这段时间,牵着马去喝了些水。
等穆若言回来时,林熙禾见马也休整得差不多了,只能再次钻进了马车。
才进入马车,穆若言的眼神就紧紧锁在她的身上。
“林姑娘这身体不怎么样嘛。才这点路,就要休整这么久?”
穆若言靠在马车后面,一条腿随意地搭在另一条腿上,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那语气仿佛在看一场滑稽的表演。
“穆公子这嘴上是淬了粑粑?” 林熙禾实在忍不住顶了回去。
“粑粑?饼?我嘴上淬了饼,何意?” 穆若言眉头紧皱,有些不解。
他看着林熙禾脸上似有笑意,又觉得这话好像不像是在骂人 。
“方言,这么说你,意思就是你长得英俊。在我看来,穆公子你整个人都像个粑粑。” 林熙禾一本正经地盯着穆若言,那真诚的模样让人差点就信了。
“呵,你倒不必夸我。”
穆若言虽然嘴上谦虚着,可脸上却闪过一丝得意,那表情仿佛在说 “算你有眼光”。
但很快,他的脸又冷了下来,语气中带着一丝嫌弃,“你一个生了孩子的妇人,不必夸我。”
林熙禾听了这话,差点没忍住翻个白眼,心里想着:谁稀罕夸你,谁还能对你有那心思不成。
这么想着,她很自觉地闭上了嘴,不再理会穆若言。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马车里安静得只能听到车轮滚动的声音。
许是穆若言久坐有些不舒服,突然烦躁起来,猛地睁开眼睛。
他看了一眼缩在马车门口的林熙禾,她坐得离自己尽可能地远,因为长时间的颠簸,此刻正闭着眼睛,头随着马车的晃动一下一下地点着,像是在打瞌睡。
穆若言猛地踢了一脚林熙禾身边的坐塌,“哐当” 一声巨响在狭小的马车里回荡。
“起来。”
林熙禾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眼中还带着未散尽的迷茫,“怎么了?”
“你鼾声如雷。” 穆若言皱着眉头,满脸嫌弃地说道。
“我嘛?”
林熙禾疑惑地皱起眉头,还没人说过自己打呼噜呢,她不禁怀疑是不是穆若言故意找茬。
“不是你,难道是我吗?” 穆若言反问道。
林熙禾这次彻底无语了,她在心里暗暗吐槽:初见时还以为这男子清冷孤傲,没想到是个幼稚又变态的家伙。
好在,她能屈能伸。
“行,我不睡了。穆公子歇着吧。” 林熙禾无奈地叹了口气,妥协道。
“这鸟笼般的地方,如何睡?” 穆若言一边抱怨着,一边毫不客气地把腿伸到了林熙禾的对面。
“捶腿。”
穆若言的声音淡淡的,仿佛在吩咐一个下人,没有丝毫的商量余地。
林熙禾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心中想着:这人现在彻底不装了吗?
不过,只要还没彻底撕破脸,她还是想着再商量一下:“男女有别,怕是这样不妥吧。”
“你一个生了孩子的妇人,与一个伺候的婆子有什么区别?在我面前竟还谈什么男女有别?”
林熙禾听了这话,气得嘴唇都微微颤抖,她真的想问问。他母亲生了他,是不是也与婆子没区别?
但是,她不敢问。
见林熙禾没有动作:“若是不愿,那就算了,那我下去走走吧,反正我也是不急的。”
说罢,穆若言作势要起身。
林熙禾见状,眼疾手快,立刻伸手按住穆若言要抬起的腿。
她心里清楚,若是真让穆若言这样一直耽搁,生气就下了车,这行程还不知道要耽误多久。而多耽误一天,顾清淮便多一份危险。
按腿而已,又不会死人。
“我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