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若言!”林熙禾的声音带着一丝轻嗔,眼中却满是心疼与懊悔。
他竟然从未向她提起过那些事,若是早知道他那几日要经历如此多的痛苦,她绝不会与他发脾气,更不会让他独自承受那些煎熬。
“他们试了许多法子,只有这个管用。虽然具体能撑多久还不清楚,但二十年……应该没问题。”穆若言轻轻抚摸着林熙禾的发丝,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脸上。
看着她为自己难过的模样,眼中蓄满了泪水,他心里竟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她的眼泪是为他而流的,她的心疼是为他而生的,这让他觉得,所有的痛苦都值得。
“可是……你这样要受多少苦啊。”林熙禾的声音发颤,手指紧紧攥住他的衣袖。
“哪有那么夸张?”
穆若言轻笑一声,故作轻松地揉了揉她的头发:“难不成还能疼死我?”
“可我不想你疼……”林熙禾的声音低了下去,眼眶红得厉害。
“每年一次也就罢了,可每月一次……你怎么受得了?”她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他的衣襟。
穆若言沉默了片刻,想到那蚀骨的痛楚,心中并非毫无波澜。
那种痛,比刀剑穿身还要剧烈数倍,每一次都像是将他的骨头一寸寸碾碎。可即便如此,他也甘之如饴。因为只要每月承受一次,他就能多出一倍的时间陪在她身边。
只是,他也有害怕的时候。
怕长此以往,身体会日渐衰弱,怕有一天自己再也撑不住,怕到那时,她会嫌弃他,会离开他。
想到这里,他不禁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打算。
“其实……我曾想过,若不解这药,就这样与你走完最后一段路。等我死后,你想嫁给纪濯也好,顾青淮也罢,我都不会再管。”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苦涩:“可有了这法子,我便贪心了。我想与你长久些,再长久些……让你只属于我,只陪在我身边。”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安抚她,又像是在安抚自己。
他从未想过,两人竟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当初他从北境而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要将她带回去,锁在自己身边。哪怕她不情愿,哪怕她恨他,他也无所谓。
可如今,他们竟能像寻常恋人一般,心意相通,相守相依。
这一切,美好得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知道了这些事,林熙禾除了对他更好一些,别无他法。
第三日,北境的来访队伍启程回朝。
林熙禾在胥七的护送下,带着凌雪早早等在前往北境的路上。待穆若言一到,她便径直登上了他的辂车。
与此同时,大皓与西域正式开战。
西域收到了孙凝香亲手书写的密信,信中详细告知了西域边防的情况,还提及大皓皇帝因痴迷丹药,已然中毒颇深,命不久矣。
车队一路向北,穆若言来时快马加鞭,归途却走得极慢。
林熙禾每日对他关怀备至,让他常常恍惚,分不清这究竟是现实还是美梦。
漫长的旅途中,林熙禾只在临近北境时,才收到了第一封信。
“给我的?”林熙禾不禁有些惊讶。
“嗯,是纪濯写来的。”穆若言将信递给她,语气平静。
书信是随着给他的急报一同送来的,他并未拆开,直接原封不动地交给了她。
林熙禾接过信,独自缩到车厢的角落,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
信中的内容并不多,纪濯只是简单告知她,他已与顾青淮相见,两人皆安,望她勿念。信的末尾,他还特意叮嘱她,要好好照顾自己,不必为他们担心。
林熙禾读完信,缓缓挪到穆若言身边,轻声问道:“你要看看吗?”
穆若言抬起头,瞥了她一眼,语气淡淡:“拆信时恨不得躲到车外,现在倒拿来给我看?”
他说完,便低下头继续批阅手中的奏折。
如今,北境的政务已逐渐压到他肩上,奏折源源不断地送来,需他一一批阅。
林熙禾看着他故作冷淡的模样,忍不住抿唇笑了笑。
她将信轻轻放在他手边,柔声道:“你若不想看,我便收起来了。不过信里真的没什么,只是报个平安而已。”
穆若言手中的笔顿了顿,终究还是忍住了,淡淡道:“我不看,你收好便是。”
林熙禾叠起信,只觉得穆若言现在脾气越来越好了。
她轻轻靠在他肩上,低声道:“你放心,怎么你都是最大的,我最喜欢的就是你。”
这话,林熙禾起初说时,穆若言还会皱眉辩驳几句,可说得多了,他也便随她去了,不再反驳。
而林熙禾心里也有自己的盘算。她想,让他先习惯听这种话,听得多了,或许有一天,他便会真的认可了。
毕竟,这种事,也不是没可能。
“你省省吧,赶紧把这果子吃了,这几日你吃得越发少了。”
穆若言说罢,用未执笔的手将洗好的水果往林熙禾身边推了推。
“不吃,没胃口。”林熙禾手里叠着信,头也不抬。
既然他不看,她就自己收着,等想纪濯的时候再慢慢看。
“那再唤太医来诊诊脉?”穆若言放下笔,坐到她身边,手不自觉地抚上她的小腹。
这一两个月,除了她不便的时候,两人几乎夜夜缠绵。
前几日林熙禾频繁想吐,穆若言一度以为她有了身孕,可太医诊脉后却说,并未有孕,只是连日赶路疲乏所致。
“昨日不是才诊过?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路上颠簸太累了。”林熙禾任由他的手抚着,随口说道:“你以前给我吃了那么多药,说不定……怀不上了呢。”
她已经有了糖宝,对再要一个孩子并无执念。
“那药绝不会伤你身子,我才会让你吃。不过,怀不上也无妨,我只是担心,若真有了,我也得收敛些,不是吗?”穆若言说着,手不安分地往上移。
林熙禾一巴掌拍开他的手:“这是在马车上!”
“在南诏时,我们不也曾在马车上……我至今难忘。”穆若言的手不仅没退,反而越发肆无忌惮,最后干脆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
林熙禾羞红了脸,想挣扎却又不敢大声。
辂车外丫鬟侍卫随行,她只能压低声音,生怕外面的人察觉。好在穆若言只是占占便宜,并未太过分。
“阿言……”她轻声唤他。
“嗯?”
“若以后都不生了,你会不会找别人生?”
两人从未讨论过这个问题,但林熙禾还记得生糖宝时的痛楚,心里是抗拒的。
“我没多喜欢孩子,糖宝是因为是你生的,我才喜欢。我说过,后宫只会有你一人,别怀疑我,我做得到。”穆若言语气认真,手却已经解开了她领口的扣子。
林熙禾本有些感动,却被他这煞风景的举动气得一口咬在他手上。
穆若言吃痛,低声呼道:“哎,疼……疼……”
林熙禾松开嘴,瞪了他一眼。
“隔着衣服就算了,你再这样,就滚下去骑马!”
马车外,胥七和凌雪离得最近,听到里面的动静,两人不约而同地红了脸,连忙将周围的队伍驱散到一旁。
几乎每日,他们都能听到辂车里传来两人亲昵的低语,可即便听了一个月,两人依旧无法习惯,每次听到都忍不住面红耳赤。
然而,就在车队即将抵达北境之际,林熙禾的身体却突然急转直下,整个人日渐虚弱。
就在入城前的最后一刻,她竟毫无预兆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