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瑜知道她离开后,周庭南会和周老太太聊些什么。
正因为了解,所以她提前避开了。
却没料到周庭南会在现在把话题接上。
沉默几秒。
宋瑜问:“为什么非得是我?”
周庭南瞥眼,“你应该问那一夜你为什么会进我房间?”
宋瑜放在膝盖上的手缩紧,想说什么,可张了张口,却是什么都没说。
她总不能告诉周庭南,其实那杯加了料的酒是冲她去的。
结果误打误撞被周庭南喝下了。
唇线略微抿作一条直线,宋瑜抬起眼看向周庭南,半晌开口:“其实那杯酒——”
宋瑜话还没说完,周庭南放在中控台的手机响了。
屏幕闪出闻翌的名字。
宋瑜心尖莫名一跳。
周庭南看过宋瑜两眼,没接电话。
长达一分钟的响应。
电话自动挂断。
接着,宋瑜的电话也响了。
宋瑜拿出来看了一眼,也是闻翌。
心头莫名泛出一点不安,她抿了抿唇,还是接通了。
离婚在即,不如顺着点。
闻翌声音很沉,喑哑到了极点,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问:“你现在在哪?”
“刚刚回家,有事吗?”宋瑜问。
闻翌冷不丁地问:“听说你大一的时候给人送过情书,还记得是谁吗?”
宋瑜下意识抬眼看了一眼周庭南。
周庭南这会正在开车,没有看她。
宋瑜暗暗松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都是陈年旧事了,我不记得了,这和我们离婚有什么关系吗?”
宋瑜虽然态度并不强硬,但还是能听出来骤然冷淡下来的不耐。
毕竟再说破了天,送情书,也是认识闻翌之前的事了。
她自认为自己没有背叛过闻翌,除了在老爷子的事情上,她不否认,她的确隐瞒了一部分事。
闻翌沉沉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怎么知道的?”
宋瑜眉心一跳,没有顺着闻翌的思路走,只问:“你现在和我说这么多,是想说什么?”
闻翌沿着自己的话题一股脑的说了下去:“我两年前之所以会出轨,是因为我认为你出轨了。”
宋瑜声音彻底冷了下来:“你说这话你不觉得可笑吗?”
闻翌正要开口。
宋瑜却没什么耐心再听,中断了两人的通话。
不同于刚刚的安静,现在的车厢更趋于一股死寂。
让人透不过气的死寂。
宋瑜手指蜷缩起来,她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因为闻翌的话再有什么情绪波动。
——只是当听见闻翌的出轨理由的时候,她还是动怒了。
愤怒之余,又觉得荒谬。
闻翌的出轨竟然是为了报复她的出轨不成?
实在是太好笑了。
宋瑜摇下车场,任凭夏日带着暑气的风刮过脸,吹走此刻心里的各种情绪。
过了好一会,宋瑜才平复好自己的心情。
这会,车也到了楼下。
宋瑜抬头正要和周庭南搭话,周庭南直接解开安全带,抬脚下了车,他没有等她,自己走进了电梯,宋瑜差点没有跟上他的步伐,手指按上电梯键。
关合的电梯徐徐打开。
周庭南抬眼看过宋瑜半眼,黑白分明的瞳孔冷淡疏离,比在车上的更生疏更冷漠,也更有压迫感。
宋瑜一下子就走不动道了。
沉默几秒。
宋瑜往旁边走了两步,靠着电梯壁站着。
两人中间隔得很远。
像是隔了楚河汉界似的。
电梯到了楼层。
宋瑜走出电梯,按了指纹解锁。
周庭南在她身后进屋。
他没有说话,转身进了阳台,拿出手机,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
宋瑜看了一眼,进了自己房间换衣服。
换归换,脑子里的思绪却翻涌不停。
人就是这样的,不希望别人过多记得自己,但要是对方真的突然沉默下来,反倒是自己不习惯。
宋瑜按下思绪,沉默地安排起晚餐。
吃了饭,等到周庭南把碗洗了,宋瑜帮忙打下手,就进房间休息了。
临睡前,她犹豫了一下,把房门关上锁好。
而周庭南此时正坐在客厅。
手机上的消息如雨后春雨般刷过。
——最终定格在赛马场上,女人从马上摔下来的照片。
停顿几秒,他拨通一个电话:“是你做的?”
电话那头没有否认。
“给一个教训而已。”沈熄声音戏谑,“你放心,我有分寸,不会查到我,也不会伤到你和沁姐的感情。”
周庭南没回答,抬眼看了看黑夜里静默的房门。
淡声道:“你考虑过宋瑜吗?”
宁倩被家里宠坏,又是个睚眦必报的主,找不出主谋的话,她只会把这笔账算在宋瑜身上。
宋瑜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次日醒来,手机新进了一条消息。
宋瑜粗略扫了一下,是闻翌问她这周五有没有空见面,商量一下离婚协议的条款。
周五没什么事,项目顺利的话应该也不用加班。
于是,宋瑜同意了。
除此之外,她打算等和闻翌见完面后回宋家一趟,看看自己的日记本有没有遗落在宋家。
宋瑜跟律师联系了一会,敲定时间,便起身起床。
洗漱的功夫,玄关的门开了。
宋瑜洗脸的动作一顿,用洗脸巾擦干净唇边的泡沫,再抬头。
周庭南身穿一身运动服站在门口,应该是刚运动回来,额头、下颚都带着细小汗珠,运动服紧紧贴在他身上,肌肉线条分明,目光浅淡,他扫过她一眼,抬脚往里面的浴室走去。
浴室的门关上。
簌簌流水声响应在耳边。
宋瑜撑在洗漱台上的手微微收紧,抬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出去煮了早餐。
鸡蛋羹和小米粥,还有几个包子。
周庭南随意穿了一件t恤出来,湿漉漉的水贴在胸膛,把方才没有看清楚的肌肉线条勾得更加明晰。
宋瑜错开目光,低声说:“我周五会宋家,你不用来接我了。”
周庭南:“周五?”
“嗯,”宋瑜点了点头,抬起眼看向周庭南,酝酿道:“闻翌不知道我当初是给你送的情书,他也不会知道,我不会给你惹来任何麻烦的。”
周庭南懒散坐姿须臾抻拔,他半倾身压在桌面上,目光锁定在宋瑜身上,强势侵占的气势席卷空间。
“我担心你给我惹麻烦?”他沉沉反问。
男女之间的事,最难说清楚。
多说一句,显得是欲盖弥彰,少说一句,又觉得是脚踏两条船。
宋瑜顷刻道:“……我也不会脚踏两条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