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那个样子,饿不死也富不起来。
就是王浩那小子最近的日子挺艰难的。前段时间二矿那边不是发生矿难了嘛,他老爸当时就在矿里。
不过好在命大,及时逃了出来。但也受伤颇为严重,矿厂又不给赔钱,非说是他们私自下矿。
王浩一家掏空了家底,还借了一大笔钱,才把他爸给救了回来。但是一时半会儿他爸不仅做不了事,还需要人照顾,现在王浩都愁得脑袋都大了。
那天喝酒的时候,他喝得醉醺醺的,跟兄弟们哭着诉苦,兄弟们一人给他筹了三十块。哎,想想真是让人心酸。
对了,我们村的陈力不也是在二矿那边出事人就没了嘛。这世道啊,真是人命贱如草啊。”陈伟说到这儿,一脸的愤愤不平。
陈峰听闻王浩他爸出事的时候,心里也是猛地揪了一下,但听到人救回来了,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安慰道:“那还算好,人救回来了。
人在就比什么都强,钱总归还能再挣。对了,王浩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呢?”
“哎!之前也在二矿那边干活。他父亲出事后,他就去找矿厂领导要赔偿,结果钱没要到,还被打了一顿,之后连自己的工作也弄丢了。
现在在林场那边当临时工,一天得工作十多个小时,工资才一块五。
本来王浩还计划着和他对象过几个月结婚呢,之前还跟我们几个兄弟说喊我们去喝喜酒。结果现在……哎!”陈伟说着,无奈地叹了口气。
陈峰心里一动,说道:“伟子,你明天叫浩子过来我家一趟,看他愿不愿意跟我干活。”
陈峰心里琢磨着,自己正好需要人手帮忙,浩子要是能来,在这儿干活还能照应着兄弟一些。
“啊?峰哥,你想让王浩跟你摆地摊嘛?这个……王浩现在急等着用钱呢。
他在林场干临时工虽说辛苦累点,但是还有一块五一天呢。这摆地摊……”陈伟说到这儿,小心翼翼地看着陈峰,就差没把“王浩跟你摆地摊可能要喝西北风”这句话直接说出来了。不过他又不好直说,怕打击到堂哥。
陈峰一看堂弟这表情就知道他心里想的啥,没好气地说道:“别人摆地摊我不知道挣不挣钱,但是我摆地摊一天的收入你三个月都赶不上!”
“峰哥,这里又没别人,你就别吹牛皮了。我现在在厂里可也是半个老师傅了,我一个月可是有四五十呢。”说到工资,陈伟明显有点飘飘然。陈峰没被开除之前作为技术科骨干也就七十多一个月。
嘿!你还别不信。我今天一天的毛收入就有二百多呢,之后摊子做大了,每天只会比今天更多!陈峰看着堂弟那得意的模样,顿时说出今天的毛利润,想要打压一下堂弟。顿了顿,又说道:“还有,村里的陈志现在也在帮我做事。”
“啊?真的假的?还有陈志就是二矿那个遇难的陈力儿子吗?”陈伟听得有点瞠目结舌,接着又问道,“峰哥,那毛利润是什么呀?”
“嗯,就是陈力儿子。我还能骗你不成?骗你又不能当饭吃!
你等下跟着我就可以看到陈志了,还有海子也在跟我干呢!至于毛利润就是……你问那么多干嘛?
你只要知道我一天赚的钱抵你三个月工资就行了。”陈峰说着,对着堂弟翻了个白眼。要是等下解释了毛利润,还得解释净利润、人工成本这些,太麻烦了。
“好吧,摆地摊这么赚钱吗?”陈伟觉得堂哥说的话有点匪夷所思,将信将疑地说道。
“行了,到村口了,不跟你瞎扯了,走快点。等下一边摸田螺一边跟你说,今天起码要搞五百斤田螺明天才勉勉强强够用!”陈峰他们俩一路边走边说,已经到了村口大榕树下的板车处,俩人推着板车就往河边走去。
到了河边,陈峰和陈伟立刻下河,开始忙活起来。
陈峰一边熟练地摸田螺,一边跟堂弟讲述着这几天摆地摊的经历。从一开始摆地摊讲起,讲到钢铁厂的订单,还提到了和同福饭店、供销社的合作。
“峰哥,也就是说你真没骗我,你一天就能赚一两百?而且钢铁厂还下订单找你炒菜,四桌菜你就收八百块,这也太黑了吧!
还有同福饭店和供销社也找你合作,峰哥,我怎么感觉你说的话就像是在做白日梦啊。要是我,我连做白日梦都不敢这么想啊!”陈伟听完陈峰的话,惊得目瞪口呆,像根木头似的杵在河里,一动不动。
“黑什么黑!你懂什么!就我那厨艺,要不是咱们县城开不起价钱,两百一桌我还不干呢!而且人家可是心甘情愿给钱的!”
陈峰听到陈伟说他“真黑”,直接一个脑瓜崩弹了过去,“别像个呆子一样杵在这里了,赶紧干活。你要还不信,你明天问问海子。”
陈伟揉了揉被打的脑袋,嘟囔着说道:“行,我信还不行嘛。我明天就去问海子。”说完,他便弯下腰,继续摸起了田螺。
两人抓紧时间忙碌起来,装满一袋田螺,他们便合力抬到板车上。时间在两人的忙碌中缓缓流逝。
“伟子,我们稍微休息一会儿。这已经是第四麻袋了,再摸一麻袋就差不多够了。”陈峰和陈伟抬着装得满满当当的一袋田螺,码到板车上。
陈峰拿起放在板车上袋子里的手表,看了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不知道海子和小志那边田鸡抓得怎么样了。”
“峰哥,你这是海鸥牌手表嘛?”陈伟看到手表,眼中露出羡慕的神色。这一只手表就要他一个月的工资呢。他之前就想买,为此还被他爸给训了一顿。
“嗯,就这两天买的。怎么?想要?要不跟着我干,我送你一支。”陈峰满脸乐呵呵地瞧着堂弟。
“别了,你也清楚我爸。他要是晓得我辞职不干,还不得狠狠揍我一顿。
他老是念叨厂里工作是个金饭碗金饭碗。哎,机电二厂这个金饭碗如今都快变成破饭碗了。”陈伟说到这儿,神情也变得有些黯然。毕竟在厂里工作了五六年,要说没感情那绝对是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