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县衙内灯火昏黄。
刘善坐于案前,估计韩成家已到李家。
他心中忐忑,不知韩成家能否找到证据。
堂内的衙役忙活了大半宿,此时早已困倦,哈欠连天。
刘善算了算时间,估摸天亮前不会有新的消息传来,便吩咐众人先行休息,但必须随叫随到。
柳大年本想跟着衙役们离开,却被田福贵拦了下来。
“柳族老留步,这边请。”
柳大年恨恨地瞅了眼刘善,不情不愿地跟着田福贵走向偏厅。
柳大年来到偏厅,看着只有桌椅的冷清房间,心中愈发愤愤不平。
田福贵冷笑一声,道:“柳族老,既来之则安之,养足精神头,明天才能好好回答刘善大人的问题。”
柳大年怒目而视,冷哼一声,却知此刻无力反驳,只得强压怒火,坐了下来。
偏厅内气氛凝重,两人各怀心思,静待天明。
相较于偏厅的不和谐,县衙后堂却显得格外宁静。
刘善给自己泡了杯枸杞养生茶,半倚在床上,轻啜一口,惬意地舒了口气。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明天必然会有好结果。
心里揣着美好期望,刘善闭目养神,不知不觉间竟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刘善就被大公鸡的啼鸣唤醒。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走到窗前,只见东方泛起鱼肚白。
这时,已有勤快的衙役端来了热气腾腾的洗脸水。
刘善随口问道:“谁家的大公鸡?”
衙役恭敬的答道:“回大人,是县衙后院养的,每日准时打鸣,从不误事。”
刘善微微点头,“挺好的大公鸡,正好我家有上好的枸杞和人参。”
衙役秒懂,忙不迭地应道:“大人放心,定会好好照料,把它养得白白胖胖的,让它成为大人锅中之宝。”
刘善轻笑一声,拍了拍衙役的肩膀,“好小子,有前途。”
……
县衙大堂,刘善和柳大年相对而坐,大眼瞪小眼。
刘善清了清嗓子,冷冷开口:“柳族老,昨夜可休息得好?今日咱们得把事情说个明白。”
柳大年咬牙切齿,却只能硬着头皮回应:“刘大人,老朽年纪大了,受不了折腾,还望大人体谅一二。”
“体谅,当然体谅。”刘善让田福贵把自己的枸杞茶端给柳大年,语气缓和道:“刘族老,快尝尝,我这枸杞茶可是养身养心的好东西,喝了能让你心平气和,咱们好好聊聊,把事情解决了,大家都安心。”
柳大年接过茶杯,眉头微皱,心中虽有不甘,却也只能勉强一笑,轻啜一口,枸杞的甜味、微苦味、涩味、酸味和淡淡的药味在舌尖交织,仿佛在提醒他已经上了年纪,需要学会隐忍与妥协。
又喝了一口,唇齿间就只剩下涩味和淡淡的苦味蔓延,柳大年深吸一口气,尽力平复内心的波澜,准备迎接接下来的对话。
刘善见状,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缓缓道:“柳族老,咱们都是明白人……”
柳大年突然插言打断道:“刘大人,我家的母猪快要生产了,还望大人能网开一面,准我回去照料。家中老小都指望着它,实不敢耽误。”
刘善眉头微挑,心中明了柳大年的缓兵之计,却故作沉思片刻,缓缓道:“柳族老的心思,刘某岂能不知?但我今日把话放在这儿,就算是你夫人快要生产了,也必须先将本官的事情处理好!”
柳大年闻言,怒火中烧,双手紧握茶杯,指甲几乎嵌入杯壁!
他的大房死得早,二房又体弱多病,去年刚纳了三房,是个年仅二十的女子,不料却与大房所生的长子有了私情。
这本没什么,把三房浸猪笼就好了,可没想到这女人的肚子竟然大了!
这下可好,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到头来反倒是他啥也不是,被族人指指点点,成了笑柄。
因此,娶妻生子,便成了刘族老的禁忌话题。
然而,刘善居然堂而皇之地提及此事,由不得柳大年不多想。
柳大年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缓缓放下茶杯,语气无奈:“刘大人,那些捕风捉影之事,实非老朽所愿提及。家中琐事,岂敢劳烦大人费心?”
刘善愣了下,什么意思?
自己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或者,是往柳大年的伤口上撒盐了?
刘善不明所以,环视四周,怎么没人告诉自己?
这时,有衙役来到刘善身侧,附耳将柳大年的家仇一五一十地道来。
刘善越听越惊,最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柳大年脸色漆黑,瞪着刘善,心中怒火更甚,却也只能强忍。
刘善收起笑容,正色道:“柳族老,刘某失言,还请见谅。我也不与柳族老兜圈子了,请你稍等片刻,只要韩成家没找到对柳家不利的证据,刘某自当亲自给族老道歉。”
柳大年眼神复杂,却又不得不等,只能指着面前的茶杯,语气冷硬:“刘大人,这杯水,怕是喝不出什么滋味了。”
刘善连忙吩咐田福贵给柳大年换杯人参茶,“刘族老,这人要是上了年纪,就该好好补补,别让身子骨先垮了。你说你要是又硬又那啥的,刚娶的三房怎会被长子轻易得手?”
柳大年闻言,脸色铁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又不能发作,只能把气撒在人参茶上。
刘善见柳大年连干三杯人参茶,心中暗笑,这可是纯正的百年极品老参,柳大年如此喝法,非得鼻孔出血不可。
柳大年自然不会让……不对,是百年老参自然不会让刘善失望,仅仅只过了盏茶的功夫,柳大年脸颊泛红,只觉一股热流直冲脑门,额角渗汗。
柳大年突然觉得鼻头痒痒的,他强忍不适,用手轻轻擦拭,不料却擦了一把鼻血出来,染红了手背。
柳大年心中一惊,忙用袖子掩住鼻血。
然而,鼻血却如泉涌,止不住地滴落。
柳大年慌神了,求助地看向刘善,声音微颤:“刘大人,这茶……莫非有古怪?”
刘善这才明白,原来柳大年想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