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四月三十,崔芜一早吃过饭就命人套了马车,带着丫鬟婆子侍卫小厮,浩浩荡荡一群人,去了京西渡船码头。
崔芜去的已经算比较早,没想到等她到的时候,远远地就瞧见岸边一道高大伟岸的身影,走近一看,不是陆淮生是谁。
崔芜愣了瞬,“你,你怎么……”
陆淮生看了眼她身后的人,又看了看自己身后的马车,轻声道:“我,我来接女儿。”
崔芜注意到,这人今日穿得好像还是件新袍子,就为见女儿?
她笑了笑,“你别紧张,女儿不吃人。”
陆淮生迎上她的视线。
距离他们的那次阴差阳错,已经过去了十一年。
岁月褪去了他们彼此身上的青涩,但依旧对他们保留着最大的善意。
他多了分沉稳豁达的岳峙渊渟,而她,则依旧是当年那个明媚肆意的崔家姑娘。
怪道在沈府见到崔家那两个女娃时总觉得有几分熟稔。
侄女肖姑。
那两个女孩身上都有几分她的影子。
崔芜也毫不避讳的与他对视。
不可否认,这男人的皮囊实在一绝,怪道年轻时能和她哥哥并列京城第一公子。
肤色冷白,侧颜清俊。
加之长年习武才得以保持的健硕伟岸身躯。
“阿芜……”
他忽地柔声唤她。
崔芜啊了声。
陆淮生:“盈安与我相认,你……以后作何打算?老太君寿辰之后,你还要走吗?”
崔芜摇头,“母亲年纪大了,我不敢再远行;且这些年在外学习到的东西不少,我想安心留在京城,将经年所学编纂成册。”
陆淮生暗暗松了口气。
人在京城就好。
“你有一身的好医术,即便留在京城,也不该荒废才是。”
崔芜点头,笑道:“京城不比外头;外头没人认识我,只当我是个女大夫而已;在京城就不一样了,谁都认得我是崔显的妹妹,我就算不顾自己,也得为兄长的面子着想。”
她不能让人议论兄长有个抛头露面的妹妹、更不能连累家族中未嫁女儿的名声。
“娘!”
一道清脆的呼声打断二人的交谈。
循声望去,就见泊岸的一艘官船上,一身着柳绿色褙子的妙龄姑娘、正冲着崔芜挥手。
崔芜神色瞬间柔软下来。
陆淮生见状便知,这姑娘就是他的女儿。
官场上历练多年的老狐狸此刻连呼吸都忘了,双手也不知往哪处摆。
随着小盈安小跑着往崔芜来,陆淮生也越发真切的看到女儿的面容。
像他、也像阿芜。
这孩子太会长了,都把父母身上最好的地方挑了去。
崔芜也有几个月没见女儿了,当即将人搂在怀里好好稀罕了一番。
心底酝酿了一番说辞,准备给闺女介绍她爹。
盈安其实比看到娘亲更先看到娘亲身边的男人。
没办法,太好看了,个子高大,长得英俊,关键还和她那么像,不是她亲爹能是谁。
“你是爹爹吗?”
小姑娘眨着眼,抱着娘看着面前的男人。
陆淮生看着眼前俏生生的小姑娘,眼神彻底怔住,慢慢变得猩红。
盈安有点着急,从母亲怀里出来,转而走向父亲,“对不起,爹爹,您不要怪娘亲瞒着您。”
这声爹爹简直把陆淮生叫化了。
爹爹……他有女儿了,还是这么漂亮的女儿。
“盈安……”喉咙似是被堵住,陆淮生觉得自己发出声音都成了很艰难的事。
小姑娘挽上爹爹的手臂,似乎一点也没有因为父女俩多年的别离而生疏。
“爹爹,我是盈安,是您的女儿。”
“娘亲有告诉过我,我爹爹是谁的。但娘亲之前以为您要娶别的女人,就不想去打扰您。”
陆淮生斜了崔芜一眼。
她倒是什么都敢和孩子说。
崔芜被瞪得心虚摸鼻子,“那,那不实话?”
陆淮生揽着女儿,心里的汹涌久久未能平静。
盈安:“爹爹,别怀疑自己,这不是做梦!”
男人眼角一滴清泪落下,清俊的脸上绽出一丝笑意,“是,不是梦,我有女儿了。”
这话说的。
崔芜顿时觉得自己更不是人了。
“好了,有再多的话也别再杵着;盈安,随你父亲回府,拜见你的祖母。”
盈安点头,“娘也一块去?”
崔芜笑道:“好,娘陪你一起去。”
三口人一起上了陆府的马车。崔芜让家里带来的几个婆子先行回去捎话,又带着几个随行。
……
陆府
陆老夫人一早就在府里等着,小姑娘喜欢的礼物让人准备了一箱子,还有各种颜色鲜艳的绫罗绸缎,乌压压的堆着,都等着给她孙女做衣服用。
身边的陈嬷嬷都忍不住笑道:“您老自己当初生哥儿的时候,都没见过您这样。”
陆老夫人抚了抚自己头上的翠玉簪,“哪能一样吗?”
正说着,外面乌泱泱一群人簇着就来了。
陆老夫人这会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不礼节的,盈安刚福身要拜,陆老夫人一把将人搂在了怀里,嘴里念着好孩子。
陆老夫人是个十分慈祥和气的老太太,盈安一眼就喜欢这个祖母。
更别提老夫人准备的那些东西样样戳中她的心。
崔芜看她们祖孙团聚,心里一块大石头也算是落下。
陆淮生扫了她一眼,“我有话想和你说。”
崔芜漫不经心道:“有话你说就是。”
陆淮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来。”
说完,也不管一屋子人的眼光,径直拉着崔芜的手就走。
崔芜被他牵着,引去了前院的上房。
看布置装潢,应当是陆淮生居住的院子。
他将她按着在一方美人靠前坐下,又亲手给她斟了一盏热茶递到她手边。
崔芜接过,抿了一口,搁下。
“有什么事非得避开盈安和老夫人?”
陆淮生垂在身侧的右手微微握紧,“阿芜,这几日我想了很多。”
“忽然被告知有个女儿,我很高兴,可我真正高兴的,不是女儿,而是这个女儿她是我和你两个人的骨血。”
此话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崔芜愣神看着陆淮生。
“你……”
陆淮生喉结微滚,“阿芜,如果你愿意,我为你开一间药铺,为你坐镇,你要行医问诊,谁也不敢说你什么。”
“我知你在外从来都是义诊,有你这样的大夫,是贫苦百姓之福,我不愿你一身的才能被埋没,更不想你明珠暗投。”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算你不想再谈婚论嫁,可你崔家女的身份在那,为各种心思求娶之人只会络绎不绝花样百出,当年的情丝绕……不就是这么来的?”
他说得这些,她又何尝不懂呢。
这些年她为何不愿长住京城,就是为的这个。
她不想再牵扯到那些红尘俗务之中,但崔显妹妹的这个身份注定她没法置身事外。
陆淮生见她面露迟疑,心知有戏,继续道:“阿芜,我并不是因为有了盈安才想娶你。”
“不是什么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我只是因为想娶你,才说的这话。”
崔芜俏脸一红。
真要命。
一把年纪了再听到这些居然还心脏扑通扑通的小鹿乱撞。
十一年前的崔芜容色冠绝京城,十一年过去了,她风华丝毫不减,甚至比年轻时添了份风韵。
陆淮生盯着她覆着水光的红唇,眸光不自觉一沉。
崔芜也不是不经人事的少女,当即察觉到了他眼中的深意。
医馆那一次支离破碎的片段,又电光火石的开始在脑中闪现。
他一次又一次,扼住她的手腕压在头顶,让她醉生梦死,不知今夕何年。
那样的强势和霸道,是窦筠身上从来没有过的。
那一次,她第一次感受到了鱼水之欢的真谛,也第一次体会到了做女人的快乐。
年纪在这摆着,都不是拐弯抹角的性格。
她的神情变化悉数落入男人眼底。
陆淮生呼吸一滞,欺身上前,掐着她的腰身,笨拙又粗莽的覆了下来。
后脑勺忽地被扣住,唇上也随即贴上一道温热。
崔芜打了个颤栗。
理智让她抬手推阻,“……不行。”
陆淮生在那方红唇上狠狠啄了一下,“怎么不行?”
“孩子都生了,还有什么不能行的?”
他含住她精致小巧的耳垂,哑声喃喃,“阿芜,那一次,我伺候的不好吗?”
崔芜脑中倏然一道火光炸开。
臊得她脸颊充血一般。
“你,你给我闭嘴!”
陆淮生咬牙。
都这个年纪,再装矜持就真的要孤独终老了。
掰过那张莹白精致的脸,再次吻了下去。
……
三十岁的人,真是如那啥的年纪,陆淮生又常年习武健身,想要的只会更多。
崔芜没一会便在他灼热又强势的攻势下彻底缴械投降。
残存的理智告诉她,这是不对的。
但身子先理智一步给予了回馈,让她羞耻的想哭。
陆淮生亲够了,单手将人搂起来夹在腋下,大步去了里间。
怕老夫人派人来找,怕盈安随时会过来。
这一次,两人谁也不敢拖拉,势如疾风骤雨。
事后,陆淮生从后面拥着她,薄唇有一下没一下亲吻着她白皙如玉的脊背。
崔芜彻底放弃挣扎,干什么由着他。
别的先不说,两人在那事上是在真合拍,身子也契合。
她一直以为在医馆那次的好,有双方都中了药的原因在里头。
但这次,两人都是清醒的,却还是发生了。
而且比医馆那次还要好。
崔芜觉得自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