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赵静并不打算把这个猜测说出来,她不能让方素薇在方青峰心里留下心思深沉的印象,也不能让方青峰知道自己把刚刚的那一幕都看到了。
而是把今天家属院里关于她们家的流言告诉了方青峰,“不管是什么原因,我看素薇叫你爹倒是合适。一来,素薇一贯叫我娘,如果再叫你大伯,怕引得人家乱猜疑。但如果叫你大伯,叫我大娘,又怕素薇在我们家没有归属感。
二来,白桃也是叫我娘,叫你爹的,姐妹俩统一称呼倒是更好。这样才像一家人。
三来,她们本来就有自己的爸爸妈妈,再叫我们爸爸妈妈也不合适,所以就叫我们爹娘挺好。以后我们生了小孩,也这么叫,别人要是问,就说老家就是这么叫的。你觉得怎么样?”
说完便见方青峰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了?你就说这样行不行嘛?”赵静轻轻捶了方青峰一下。
方青峰一把抓住赵静的手笑道,“你连我们以后生的小孩都想到了,这么周到,当然行了。”
赵静看着方青峰的眼神就知道他想什么了,脸一红,一把扯出自己的手,斜了他一眼,“孩子还在外面呢。”
刚说完,方素薇便带着白桃进来洗手。两人忙恢复了正经模样,端菜吃晚饭。
等一家人都坐下来,白桃立刻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包的粽子推到方青峰面前,眼睛亮晶晶的:“爹,这是我包的粽子。”
方青峰笑着拿起一个,正准备剥粽叶,白桃又不忘替姐姐邀功,把方素薇包的粽子也一起推过去:“这个是姐姐包的。”
方青峰好笑地看着她,把两个粽子都剥开,一口一个慢慢吃着,点头道:“不错,两个都包得很好。”
白桃得意地晃着小脑袋,一脸骄傲地道:“就是,可是韩叔叔说我包的粽子丑。”
她的小嘴叭叭地说个不停,把韩旅长“嫌弃”她包的粽子丑的事情原封不动地说了出来。
赵静听得忍俊不禁,方青峰也是一脸笑意,“咱们白桃包的粽子可一点都不丑,长得精神的很呢。”
“就是,精神的很呢。”白桃挺起小胸脯。
方素薇坐在一旁,望着笑意盈盈的娘,面带笑意的大伯,还有活泼可爱的小桃子,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和舒适。恨不得每天都是这样的日子。
正想着,便见娘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她碗里,“素薇,你喜不喜欢画画?”
方素薇回过神来,拼命点头道:“娘,我喜欢画画。”
她喜欢画画,她喜欢学东西,她想成为一个厉害的人,以后就可以保护娘,保护她的家人。
赵静笑道:“喜欢就学,以后每天和白桃一起去程老师那学画画。”
“嗯。”方素薇郑重地点头,心里满是喜悦。
赵静顿了顿,又轻声说道:“以后,你就跟白桃一样,叫你大伯‘爹’,好吗?”
方素薇听到这话,脸立即红了起来,知道大伯把自己叫他“爹”的事告诉娘了,她先是不好意思,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另一层含义,鼻子瞬间发酸,眼眶也微微泛红。
她知道,这是娘在告诉她,以后她就是这个家的孩子。
她咬着嘴唇,红着脸,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赵静看着她,眼神温柔。
随后,赵静突然站起身,拿了四个搪瓷缸,给每个茶缸里倒了自制的梨子水,端到他们面前。
赵静端起自己的茶缸,笑道:“为我们一家四口干杯。”
方青峰含笑看了赵静一眼,率先端起茶缸碰了碰赵静的杯子,“干杯。”
白桃觉得这个动作非常酷,感觉自己做了动作就是大人了,立即踮起脚站起来,高高举起自己茶缸,声音响亮:“干杯。”
方素薇听着“一家四口”这个词,眼睛发酸,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情绪,她吸了吸鼻子,红着眼圈,轻轻举起了碗:“干杯……”
四只碗轻轻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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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家的饭桌上,夏副师长对潘小美道:“上次你不是让我给小丽介绍对象吗?最近我留意了几个不错的小子,年纪轻轻就到了连长的位置,很能干,长得也俊。趁着这次小丽来家了,要不要我把他们几个叫到家里来给你们相看相看?”
潘小丽听了这话立马低下头。
潘小美放下筷子,看着夏副师长不满道:“连长怎么配得上我妹妹?再说你愿意找个连长做连襟?”
夏副师长听了这话,皱了皱眉,看向潘小美道:可我们部队里,团级以上的干部不都已经有家室了吗?你还想给小丽找谁?”
潘小美沉默不语。
夏副师长看着她继续道:“反正我看了一圈,现在部队里要么是年轻的,要么就是有家室的。这事你决定吧,反正我是尽力了。”
“不用相看了,这事我自有主意。”
夏副师长夹了一筷子菜,三两口扒了,“这是你说的,以后可别怪我没留意啊。还有啊,我再说一次,你要是自己牵线搭桥,可千万要搞清楚对方家里有没有家室啊,前阵子因为你给姜副政委‘牵线搭桥’,现在他们家的儿子每次看见我,都瞪着我。我这张老脸都没地搁了。”
潘小美闻言,顿了顿,面色不改道:“知道了知道了,那不是意外嘛。”
吃完饭,潘小丽立马把潘小美拉到房间,小声道:“姐,怎么办,到时候要是我和方师长在一起了,姐夫不同意怎么办?”
“你管他做什么?他说他的,我们做我们的。再说,你真以为你能那么容易把方师长弄到手啊?”
听了潘小美这话,潘小丽立马垮下脸来。
潘小美立马推了一把潘小丽,“你垮着一张脸做什么?争气点。”
潘小丽满脸委屈道,“姐,我哪有不争气,今天不是骑车去找机会了吗?”
“机会?刚摔一跤就把人给吓跑了,这叫机会?”
“姐,那女人手段也不低。你是没看到她对着方师长那副娇里娇气的样子,真是不要脸。还有她生的那个拖油瓶,居然也对着方师长叫爹。你说,这娘俩是不是赖上方师长了?”
潘小美闻言,眼神一凝,“没想到那个赵静真是个厉害角色,要不是她带了个拖油瓶,只怕这个方师长你都不用去想。”
潘小丽撅了撅嘴:“姐,我怕我斗不过那个女人,那个方师长又是个不解风情的。”
潘小美瞪了她一眼,“之前你那副’天下没有我拿不下的男人’姿态去哪了?现在才刚刚开始你就退缩了,瞧你这点出息。”
“姐,那你教教我,我现在该怎么办?”潘小丽缩了缩脖子。
潘小美想了想,拉着她的手说道:“走,带你出去转转,不能老是呆在家里,要多出去露面,说不定还能再遇上方师长。”
说完,姐妹俩便一同出了门。
说曹操曹操到。
潘小丽和潘小美刚从院子里走出来,就看到了方青峰。
姐妹俩互相对视了一眼,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喜色。
潘小美率先开口,满脸堆笑地喊道:“方师长。”然后拉了拉潘小丽的手,低声道:“赶紧过去,给他道个歉。”
两人快步上前,潘小美先开口笑道:“方师长,真是不好意思,我妹妹今天莽撞了,听说差点撞到您。这可真是我们的不是。”
潘小丽立刻接话,摆出一副娇媚的模样,语气软软地说道:“抱歉,下次我一定注意,不会这么莽撞了。”
方青峰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淡淡回了一句:“那就下次别骑了。”
他说完便准备绕开两人离开,但潘小丽忽然伸出手,试图拉住他。方青峰皱了皱眉,迅速避开了她的手,冷冷地看着她。
潘小丽的动作僵住,脸上有些尴尬,连忙讪笑道:“方师长,既然咱们都认识了,不如交个朋友?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方青峰冷冷地打断了。他目光越过两人,看向两人身后的夏副师长,语气里透着一丝不悦:“老夏,你是不是该和你的家属好好普及一下,她们这样的行为,很容易被误认为是危险人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家属院打探军事机密的。”
潘小美和潘小丽顿时脸色一白。
夏副师长忙走过来道:“方师长,误会误会,我这个小姨子她就是这样一个自来熟……”解释了半天,最后换来方青峰的一句,“下次还是注意一点。”
潘小丽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眼神里闪过一抹羞恼,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裙摆。
方青峰根本没再多看她们一眼,直接转过身,对着大榕树下的赵静喊道:“赵老师,我们该走了。”
原来方家吃完饭,方青峰便带着两个闺女准备送赵静去部队上课,顺便消消食。
走到大榕树那块时,恰好又遇见到那群熟悉的妇人们在纳凉。
赵静见了,便特意拉着两个闺女走过去和她们打招呼,想以此将方素薇介绍给大家,同时告诉大家以后方素薇就是他们家的大闺女啦。
而方青峰不喜欢和这些妇人闲聊,便只站在旁边等她们。谁知道就碰见了刚刚的事情。
这一幕也被赵静和榕树下的妇人们看得清清楚楚。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还在聊得热火朝天的她们,那一刻都默契地保持了安静。
而潘小美和潘小丽之前的全部心思都在方青峰上,也没注意到旁边有人。此刻顺着方青峰这声喊,才发现不远处或坐或站了许多人。
潘小丽和潘小美瞬间僵住,一时间,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她们倒不是因为觉得自己的心思被人发现而难堪,而是因为在这群自己都看不上的人面前被方师长训斥,被怀疑而难堪。
赵静牵着两个孩子走了过来,脸上依然挂着温柔的笑容,仿佛刚刚什么都没看见一样。
走到夏副师长面前时,赵静还轻轻点了点头,笑着对两个孩子道:“叫夏叔叔,叫潘婶婶。”
方素薇和白桃乖巧地异口同声喊道:“夏叔叔,潘婶婶。”
夏副师长尴尬地笑了笑,干巴巴地回了一句:“好孩子。”
潘小美的脸色不太好看,只能勉强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赵静又走到方青峰身边,温柔笑道:“青峰,我们走吧,该上课了。”
方青峰点了点头,又对着夏副师长点了点头,和赵静一人拉着一个闺女往营地走去。
潘小丽看着这个画面脸色更僵了。
夏副师长皱眉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小姨子,让两人回了院子,“你们就在家里待着,别出门了,省得又惹人误会。”说完,便自己准备出门。
潘小美立马拦住夏副师长,“你去哪?”
“我去找方师长解释清楚。”
“这事有什么好说的?我们怎么可能是危险分子。那个姓方的分明就是仗着职位高,耍官威。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那种话,存心让我们难堪。”潘小美非常生气。
夏副师长闻言,转过身,眉头紧皱,“小美,部队里规矩多严你心里没数吗?你们看看有哪个正常人家的小姨子,非要主动拉着部队的高级将领说‘交个朋友’?换作你们自己,你们不觉得奇怪?”
潘小美语塞,一时没能反驳。
夏副师长继续说道:“方师长不跟你们计较已经是给我面子了。你别再给我添乱,我得单独去找方师长再解释清楚。”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而此刻大榕树下的妇人们也一脸激动道:“你看你看,我说她盯上方师长了吧。才一下午就碰见两次了,这是专门等着方师长呢。”
“真是不要脸,人家方师长有妻有女,要她在这里作妖子。哟,还‘交朋友’,这哪里是什么正经女人能说出来的话呀。赵老师可比她贤惠多了,长得也比她好看,也不知道这人怎么敢有这种肮脏心思。”
“就是,方师长才不会看上这种女人。再说了,赵老师还是方家的大功臣呢。”
“什么大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