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几步的宁婉,突然又有些后悔……明明来之前,已经告诉过自己不许打退堂鼓。
她咬了咬唇瓣,留下一排整齐的牙印。
身体突然晃了一下,整个人软软地向侧方倒去。
卫霆川心头一跳,连忙冲上去揽住她快倒地的身子。
饭盒落地的响声没得到卫霆川一丝关注,他的注意力都在怀中之人身上。
宁婉眉头微微蹙起,嘴唇也微微张开,一副虚弱的模样。
可是她不太擅长演戏,尽管面上一副极度虚弱的样子,但眼底一闪而过的心虚,没能逃过卫霆川的目光。
让他顿时明白过来——原来她是故意为之。
卫霆川微微眯起双眸,心中缓了一口气的同时,直接将宁婉打横抱起。
突然的失重感,宁婉下意识就要推他,又想起自己的用意,抬起的手腕又软绵绵地垂了下去。
浓烈的男性气息侵入鼻腔,她紧张的攥起手心,声音有气无力:
“卫营长…放我下来吧。”
卫霆川仿若未闻,不仅没松开手,反而收紧了手臂。
“我带你去医院。”
宁婉:……谁要去医院,
“卫营长……我没事,不用去医院。”
去医院不就穿帮了!宁婉小幅度的撇了撇嘴,她不去。
看在眼中的卫霆川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她可真可爱。
这时,守在门口的卫兵上前来想要帮忙,“卫营长,我来帮您。”说着想接过宁婉。
卫霆川淡淡瞥了他一眼。
卫兵顿觉一股凉气从脊梁骨上蹿起,快要触到宁婉的手像触电般缩了回去。
等他回过神后,门口已没了两人的影子,只剩下地上孤零零的饭盒。
宁婉没想到,卫霆川是没带她去医院,但却把她带到了住处。
她坐在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儿的床上,看着卫霆川拎起水壶倒了一杯水。
再然后,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把搪瓷杯递到了她的嘴边。
“喝水。”
宁婉眨了眨眼,有些结巴:“卫…卫营长,我自己可以。”
……卫霆川没有动,眼里微不可察的闪过笑意。
眼神在她身上逡巡着,似是在判断,她有没有在逞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宁婉只觉得自己的脸颊越来越烫,
当她快要受不住这令人窒息的注视时,卫霆川这才将水杯递给她。
宁婉也是有些渴了,几口下肚后,才不好意思地对卫霆川道了“谢谢。
然后又瞄了眼他,水润润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羞涩。
这举动属实不太自然,有些刻意。
虽如此,卫霆川的心还是被挠了一下,麻麻的,呼吸都快了许多,
“不用客气,你是为了给我送饭才会身体不舒服,辛苦你了。”
这样啊……
看来,前路漫漫。
宁婉垂下眼帘,睫毛如同两把小扇子般微微颤着,声音很轻很轻:“不辛苦,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而且……”她顿了下,似是在犹豫该不该继续说。
“而且什么?”卫霆川见她欲言又止,不禁追问了句。
难道她这就要表明心意?
卫霆川抿起了唇,她都没为他花费心思,更没喜欢上他。
不,不能答应,坚决不能,卫霆川默默对自己说。
不过他属实想多了,宁婉还没自信到,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她只是在想着怎么把自己说的更可怜……
所以想好了后,她就接着往下说:
“而且……这算不得什么,以前顶着这么大的太阳,我都要下地去挣工分!”
“干了一天儿的活,回到家还有一堆活儿等着我。
不仅要生火做饭,吃的还是能照得出人影儿的稀汤,配着野菜窝头,根本吃不饱,晚上只能饿着肚子睡觉,第二天又得早早起来继续干活儿。”
“日复一日。”
窗外的微风轻轻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宁婉的话音戛然而止,她长长地舒了口气:
“现在这样就太好了,每天都能吃饱,再也不用忍受那种饥肠辘辘。”
说完,她笑了,只是笑容是苦的。
尽管卫霆川一再告诉自己要循序渐进、徐徐图之。
但当听到她亲口讲述以前所受的苦后,所有的理智都失去了控制,眼中填满了怜惜与心疼。
“以后会越来越好。”
他语气温柔的不同于之前,让宁婉不禁抬眸望了望他。
日光透过窗户,照着他的脸庞,浓墨般的黑眸里充盈着无尽疼惜,情意绵绵,深不见底。
这是宁婉从未得到过的目光,不知怎么,她心跳都快了一拍。
小姑娘仰着头,像是在祈求他的怜惜,卫霆川心都揪成了一团,他心疼道:
“你受苦了……”
受苦了……
没人跟她说过这话,明明宁婉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生活,说出过往,也只是为了博取同情,拉近和他的距离。却不知怎的,她鼻子突然一酸,声音也开始哽咽:
“其实还好,至少还好好的活着。”
相比于村里有的女孩一出生就被舍弃,宁婉真的觉得她算的上幸运了,可是那充满了雾气的眼眶却泄露了她的情绪。
望着她强装坚强、不让自己落泪的模样,卫霆川心中那根绷着的弦彻底断了。
他郑重的说:“以后有我在,不会再让你受苦。”
眼中有心疼也有自责——心疼她过往承受的一切,自责没能早点认识她、保护她。
“……”
宁婉眨了眨眼,目光直直地落在卫霆川身上,有些发愣,他什么意思?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沉默,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宁婉抿了抿嘴唇,缓缓开口:“卫营长,您......”
罢了,事已至此,只能确定关系后,再徐徐图之了……卫霆川躬下身子,平视着她。
“你好宁同志,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卫霆川,年二十五,目前任营长一职。每月津贴一百零八块钱,目前有3700多块存款,无不良嗜好……”
“以上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卫霆川中意宁婉,现请求宁婉同志做他的对象…
男人的嘴唇分分合合,宁婉明明听清了每一个字,可连起来,却让她有些发懵,
伸手掐了掐自己的左腿,“嘶~”是疼得,可她还是不信,又想掐右腿。
手突然被握住。
卫霆川不赞同的说:“不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