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 章：破碎后的重逢与挣扎
时光荏苒，那场毁灭性的悲剧已经过去了一年，可对于李然和杨瑶来说，伤痛依旧如影随形，丝毫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去。
这天，李然像往常一样，神情落寞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眼神空洞地望着不远处嬉戏的孩童们，每一个孩子的笑脸仿佛都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痛着他的心，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那六个可爱却已离世的孩子。
“李然？真的是你啊！”突然，一个略显惊讶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李然缓缓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杨瑶的闺蜜林晓。林晓看着眼前这个憔悴不堪、仿佛老了十几岁的男人，心里一阵酸涩，她怎么也没想到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李然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林晓啊，好久不见。”李然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声音沙哑而低沉，透着无尽的疲惫。
“你……你最近还好吗？”林晓明知故问，只是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启这个沉重的话题。
李然苦笑着摇了摇头，“好不了了，这辈子估计都好不了了。”他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曾经这双手是为家人烹饪美食、创造幸福的，如今却好像只剩下了无尽的悔恨。
“哎，我知道说什么都显得很无力，可这一年大家都太不容易了。杨瑶……她也过得不好，天天把自己关在屋里，不怎么和人说话，我们都很担心她。”林晓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说着，一边观察着李然的表情。
李然听到杨瑶的名字，身体微微一僵，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愧疚，有思念，也有痛苦，“是我对不起她，是我害了孩子们，也毁了我们这个家。”
“李然，这事儿不能全标你呀，谁能想到会发生那样的意外呢？大家都不想的，你也别太自责了。”林晓赶忙劝道。
就在这时，杨瑶的父母陪着杨瑶也来到了公园，说是想让她出来散散心，没想到却碰到了李然。杨瑶看到李然的那一刻，脚步瞬间停住了，眼神里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后便被冷漠取代。
“你来这儿干什么？”杨瑶冷冷地问道，语气里没有一丝往日的温情。
李然张了张嘴，想要解释自己只是随便坐坐，却又觉得此刻的解释是那么的无力，“我……我就是出来透透气。”
“哼，透气？看到你我这心里就更堵得慌了。”杨瑶的话语像刀子一样锋利，刺得李然心里一阵刺痛。
杨瑶的母亲见状，赶忙拉了拉杨瑶的衣角，轻声说：“瑶瑶，别这样，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咱们都得往前看啊。”
“妈，你让我怎么往前看？我的孩子们都没了，这个家也没了，我怎么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杨瑶红着眼眶，冲着母亲大声说道，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们掉下来。
李然看着杨瑶如此痛苦，心里难受极了，他鼓起勇气说道：“瑶瑶，我知道你恨我，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孩子们，可我这一年每天都在后悔，每天都在受折磨，我……我真的希望你能过得好一点啊。”
“过得好一点？没有了孩子，没有了家，我怎么可能过得好？你说得倒轻巧，当初要是你仔细点，能有今天这些事儿吗？”杨瑶的情绪越发激动起来，手指着李然，声音都带着哭腔。
“我真的没想到会那样啊，我要是早知道，哪怕付出我的命，我也不会让孩子们出事的呀。”李然的眼眶也湿润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他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着，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时刻。
一旁的杨瑶父亲看着两人这样互相指责、痛苦不堪，心里也不是滋味，他走上前，拍了拍李然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李然啊，事已至此，咱们再怎么埋怨也没用了，咱们得想办法慢慢走出来啊，你们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爸，您别劝我了，我走不出来，我这心里就像有个大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杨瑶哽咽着说，身子微微颤抖，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这时，林晓也在一旁劝道：“是啊，叔叔说得对，咱们不能一直陷在这痛苦里呀，或许可以试着去做点别的事，转移一下注意力，慢慢疗愈自己呢。”
“转移注意力？谈何容易啊，闭上眼睛就是孩子们的样子，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啊。”李然痛苦地捂住脸，整个人蜷缩在长椅上，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
杨瑶看着李然这样，心里虽然还是怨恨，但也忍不住泛起一丝心疼，毕竟曾经他们是那么相爱，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美好的时光，可那些美好如今都成了最伤人的回忆。
“李然，我们回不去了，你就别再抱有什么幻想了，咱们就各自安好吧。”杨瑶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可那微微颤抖的语调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挣扎。
“瑶瑶，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可我还是想请求你，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哪怕是为了叔叔阿姨，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啊。”李然抬起头，满脸泪痕地看着杨瑶，眼神里满是哀求。
杨瑶别过头，不想看李然那痛苦的模样，她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心软，就会忍不住原谅他，可心里的那道坎儿，她实在跨不过去。
“咱们走吧，我不想再待在这儿了。”杨瑶对父母说道，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杨瑶的父母无奈地看了看李然，又看了看女儿离去的背影，只能跟着离开。
林晓留在原地，看着李然失魂落魄的样子，轻声说：“李然，你也别太难过了，给她点时间吧，也许时间久了，她心里的怨恨会慢慢淡去的。”
李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长椅上，望着杨瑶远去的方向，眼神里满是绝望和无助，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在这痛苦的深渊里独自挣扎。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李然依旧浑浑噩噩地生活着，而杨瑶也还是把自己封闭在悲伤之中。直到有一天，杨瑶的一位老同学组织了一次同学聚会，硬拉着杨瑶去参加，说是想让她出去放松放松，换换心情。
聚会上，大家许久未见，一开始气氛还算热闹，同学们互相分享着这些年的经历，开着玩笑。可当大家得知杨瑶的遭遇后，整个氛围瞬间变得沉重起来。
“杨瑶，我真的没想到你经历了这么大的痛苦，你一定要坚强啊。”同学王琳心疼地握住杨瑶的手说。
“坚强？我也想啊，可每次一想到孩子们，我这心里就像被掏空了一样，根本坚强不起来。”杨瑶眼眶泛红，勉强笑了笑说。
“哎，这事儿搁谁身上都受不了啊，不过你可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了，你得试着重新开始生活呀。”另一位同学张辉劝说道。
“重新开始？哪有那么容易啊，我现在觉得生活都没什么意义了。”杨瑶摇了摇头，一脸落寞。
就在这时，一个许久未见的男同学陈宇走了过来，他之前就对杨瑶有好感，只是后来各自忙于生活，联系就少了。陈宇看着杨瑶如此憔悴，心里很是心疼，“杨瑶，我知道现在说什么可能都不太合适，但是我希望你能知道，你不是一个人，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大家都会陪着你一起度过这段艰难的时光的。”
杨瑶感激地看了陈宇一眼，“谢谢你，陈宇，不过我现在真的没心思考虑别的，我这心里还乱着呢。”
“我明白，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能知道，你可以依靠我们这些老同学呀。”陈宇笑着说，试图缓解一下沉重的气氛。
而另一边，李然的朋友也看不下去他一直这样消沉下去，便拉着他去参加了一个心理互助小组活动，希望能对他有所帮助。
在互助小组里，大家围坐在一起，分享着各自的伤痛经历，互相安慰、互相鼓励。
“我叫李然，我……我失去了我的六个孩子，都是因为我的疏忽，我感觉我这辈子都活在愧疚里了，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李然低着头，声音低沉地说道，说到孩子的时候，他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
“李然啊，我理解你的痛苦，我也曾经因为一场意外失去了我最亲的人，当时我也觉得天都塌了，觉得是自己的错，可后来我慢慢明白，一直沉浸在自责里也改变不了什么，我们得试着去原谅自己啊。”一位大姐看着李然，眼中满是同情，真诚地劝说道。
“原谅自己？我做不到啊，那可是六条鲜活的生命，是我亲手毁了他们的未来啊。”李然痛苦地抓着头发，满脸泪痕。
“你这不是故意的呀，意外谁能预料得到呢？你不能让这场意外把你的整个人生都毁了呀，你的孩子们在天上肯定也希望你能好好生活下去的。”另一位年轻人也附和着说。
李然听着大家的话，心里虽然还是很痛苦，但也隐隐觉得好像有一丝光亮照进了他那黑暗的世界，或许，他真的应该试着去改变一下，哪怕只是为了不让孩子们失望。
在之后的日子里，李然开始尝试着走出家门，去做一些公益活动，帮助那些同样遭受苦难的家庭，他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弥补自己内心的愧疚。而杨瑶在老同学的关心和鼓励下，也逐渐开始愿意和外界接触，偶尔也会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
然而，两人的生活轨迹虽然看似都在慢慢改变，但他们之间的那道裂痕却依旧深深地存在着，他们都不知道，未来是否还会有交集，是否还能放下过去，重新面对彼此。
又过了一段时间，杨瑶在一次外出参加志愿者活动的时候，竟然意外地碰到了李然。两人四目相对，那一刻，时间仿佛都静止了，周围的喧闹声好像都消失了，只剩下彼此眼中的复杂情绪。
“你……你怎么也在这儿？”杨瑶率先打破了沉默，语气里带着一丝惊讶和尴尬。
“我……我来参加这个公益活动，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李然看着杨瑶，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哦，这样啊。”杨瑶应了一声，眼神闪躲，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曾经最熟悉如今却又有些陌生的男人。
这时，一起参加活动的其他人察觉到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便好奇地问道：“你们认识呀？”
“嗯，认识，以前……以前是一家人。”杨瑶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道，说完这句话，她的心里一阵刺痛，曾经的一家人，如今却变得如此陌生又尴尬。
李然听到杨瑶的话，心里也是一阵难受，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那可真是挺有缘的呀，既然都是来做公益的，那就一起好好加油呗。”一位热心的志愿者笑着说道，试图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杨瑶和李然只能点了点头，然后默默地跟着大家一起投入到活动中去。在活动过程中，两人虽然没有太多的交流，但偶尔眼神交汇的时候，还是能感觉到彼此心中那复杂的情感，有怨恨，有思念，也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牵挂。
活动结束后，杨瑶突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起来，身子不受控制地晃了晃，便朝着一旁倒了下去。周围的人顿时慌乱起来，纷纷围了过来，呼喊着她的名字，有人急忙拨打了急救电话。李然见状，心急如焚，赶忙上前帮忙，焦急地守在杨瑶身边，随着救护车一同来到了医院。
在医院里，经过一番紧急救治，杨瑶终于缓缓醒来。她眼神空洞地望着病房的天花板，还没等回过神来，病房门就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之前负责他们食物中毒案件的张警官，还有几位警员。
李然看到警方来了，心里满是疑惑，赶忙起身问道：“张警官，你们这是……”
张警官面色凝重，看了看李然，又看向病床上的杨瑶，缓缓开口说道：“杨瑶同志，很抱歉在你刚醒这会儿来打扰你，但有个重要的情况我们必须得跟你通报一下。关于之前你们食物中毒那起案件，经过我们进一步深入调查，找到了当时卖给李然蔬菜的那个摊贩，摊贩交代了一些情况。”
杨瑶一听，顿时清醒了许多，她急切地问道：“什么情况？张警官，您快说呀！”
张警官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如实说道：“摊贩说，当时李然去买菜的时候，看到那些蔬菜比别的食材还要新鲜，而且价格也更低，就询问了情况。摊贩当时明确告知李然，这些食材有点问题，是有毒的，不能卖给他，让他别买。可李然没听进去，执意要买，甚至还威胁摊贩说如果不卖给他，就要去投诉。摊贩无奈，最后只能把那些有毒的蔬菜卖给了他。”
杨瑶听着张警官的话，感觉如遭雷击，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李然，声音颤抖地问道：“李然，这……这是真的吗？”
李然一下子愣住了，他的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急忙摆手解释道：“瑶瑶，不是这样的啊，我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啊，我要是知道那菜有毒，我怎么可能会买呢？肯定是那摊贩在胡说，想推卸责任啊！”
杨瑶看着李然那慌张又急切解释的样子，心里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愤怒，“你说他胡说？那警方为什么会来告诉我这些？难道警方还会冤枉你不成？”
“我……我也不知道啊，瑶瑶，我真的没做过这样的事，你要相信我呀！”李然急得眼眶都红了，他想要上前拉住杨瑶的手，却被杨瑶用力甩开了。
“相信你？我拿什么相信你？我的孩子们都没了，我们的家也毁了，现在你却跟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那这些证据怎么解释？警方都说是你弄出来的事了，你还想狡辩吗？”杨瑶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心中对李然的怨恨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压抑不住。
李然无助地站在那里，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怎么也挣脱不开的噩梦之中，他拼命地回忆着当时买菜的情景，可脑海里却一片混乱，“瑶瑶，我真的没有骗你，我发誓，我真的不记得有这回事了呀，肯定是哪里出了误会，咱们再让警方好好查查，一定能弄清楚的啊。”
张警官在一旁看着两人如此痛苦又激烈的争执，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李然、杨瑶，我们警方也是秉持着公正客观的态度在调查这件事，目前摊贩的口供就是这样，我们也还在继续寻找其他证据来印证，看看是否存在什么隐情。但不管怎样，希望你们先冷静一下，配合我们的工作。”
杨瑶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了一下情绪，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冷冷地对李然说：“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走吧，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李然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看着杨瑶那决绝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他失魂落魄地看了杨瑶最后一眼，然后缓缓转身走出了病房。
病房里，杨瑶独自躺在床上，眼泪止不住地流着，她怎么也想不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样，曾经深爱的丈夫，如今却可能是导致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残酷的真相，也不知道未来的日子自己要如何继续下去，整个世界仿佛又一次崩塌了，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和绝望围绕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