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学堂这边,出现了位怪人,您去看下吧。”一大早,一位庄户子弟,跑到李府,跟李勉说要他去学堂。
“怪人,什么怪人?”李勉自觉莫名其妙。
“不知道,那人抢了李天一的书,就坐在那看,已经半个时辰了。”
李勉愣住,眉头皱起,心道,果然来了。
“不要理他,如果他说要见我,带他来我府上就好。”李勉眼珠一转,吩咐道。
那子弟不明白李勉这是为何,一想到是公子说的,便点点头,跑回学堂去了。
“有意思,这又是哪位,鼻子竟这么灵。”
李勉从拿出教材开始,就没想过保密。
这事也保密不了。
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只是没想到,会曝光得这么快。
从开学到现在不过才两月光景,就让人发现了,如此快的速度,大出李勉意料之外。
不过,从上次道藏一事联想起来,李勉仿佛明白了原委。
“李二啊李二,又是你在从中搞鬼吧。”
“不行,得去看看去。万一要是哪位重臣,要是他来了,自己没接待,多少存在失礼。”
以礼治天下是主流。
李勉身为侯爷,可不想在这些微小事上,被人拿来说项。
倒不如主动出击,将利益最大化。
换好常服,李勉离开李府,来到位于村中心的学堂。
一进学堂大门,李勉便一眼看见了站在教室外的老人。
此时老人身周,围了不少学生。
有吵闹声传来,像是起了什么冲突。
李勉脸色一变,紧走几步,待看清中间老人浑身无恙,心头不禁一松。
没出事就好。
他怕这些学生们年轻气盛,上演一出全武行。
李家庄之前没有学堂,普通蒙学很晚,入学的学生中,不少已十岁出头。
庄户人家,关中子弟,加上李家庄不缺吃穿,普遍长得牛高马壮。
十岁,就有后世十四五岁的身高。
走到近前,待看清老人样貌,李勉心中大惊。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散开。”
众学生见到李勉,躬身行礼,“先生好。”
李勉挥了挥手,“去上课吧,这里我来处理。”
学生们一哄而散。
李勉整理完衣裳,上前行礼道:“李勉见过孔祭酒。”
来人正是孔颖达。
见到李勉,孔颖达上下不停打量,回了一礼,道:“孔颖达见过李县侯。”
“末学后进,不敢当祭酒如此称呼,叫我李勉就好。”面对孔家后人,李勉哪敢托大。
孔颖达右手抚须,笑着扬了扬手中的课本,问道:“听学生说,这是你所编写?”
李勉定睛一看,发现是教材《三字经》。
心道,果然为它而来。
“确是学生所编,祭酒可是觉得,是否有所不妥吗?”李勉脸色微红,毕竟是抄的。
落入孔颖达眼里,脸色微红的李勉,多少显得有些羞涩,不禁笑道:“没有不妥,可为蒙学圣典。”
李勉此时已恢复平静,但听孔颖达称三字经为圣典,心中仍不免觉得吃惊。
他小瞧了这部书,对于这时代读书人的冲击。
圣典二字,比经典更加高大上。
非圣人之言,不可称之。
身为孔子后裔,竟称三字经为圣典。
多少有违常理,让人惊讶给出的评价之高。
“祭酒谬赞,李勉所编不过一蒙学读物,担不起如此高评价。”李勉不想与孔颖达在这上面争论,伸手虚引道:“祭酒,现在是上课时间,请随我来。”
孔颖达看了眼教室,里面不少学生,上课时好奇往外张望,便点了点头。
李勉是学堂的主人,有间自己的单独办公室。
他把孔颖达带到办公室。
办公室很简约,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占据一半多的四排书架。
书架上书不多,只有几百本。
多是一些杂记,四书五经等。
如果没有教学任务,李勉在这里一待就是半天。书架上的很多书,他都看过。
孔颖达进了门,好奇地往书架上望去。
“这些,我可以看吗?”
“可以,请。”
书架上的书,李勉不介意有人看。
平时,老师们得闲,也会在这里借阅。
孔颖达随手从书架上,拿了本书,翻开发现是本游记。
游记记录的,是大西北,沿边关一路向北。
一本很普通的游记。
翻开后,孔颖达脸色顿时一变。
他发现,纸质不是宣纸,而是一种新纸。
页面上有不少备注,细细的线条,不似毛笔写就,而好像是一种硬笔。
字体纤细,舒展有度。
重在形,而非意。
带着股肆意飞洒的字蕴。
备注密密麻麻,写满剩余纸面。
可见读书之人的用心。
内容多以纠正,以及观感,有着强烈个人色彩。其中不少地名,很陌生。
孔颖达心中生出一个恐怖的猜测,放下手中那本,随手拿起另外一本。
同样是游记,只不过换成了交趾等地,上面同样有不少备注。
字体与之前那本,如出一辙。
孔颖达扬了扬手中书本,对李勉问道:“这上面的备注,是你写的?”
李勉看了眼书,点头道:“嗯,是我写的。”
“不知这书写之笔是何物?能否让老夫观摩观摩?”孔颖达指着上面的笔迹道。
“当然可以。”李勉笑笑,从桌上一只竹制笔筒内,抽出一支鹅毛笔,递给了孔颖达。
看着那上面的羽毛,孔颖达瞪大了双眼。
进来时他就有看到,以为是装饰,没想到会是笔。
拿起鹅毛笔,孔颖达在手上划动,发现留下的痕迹很淡,以这浓度,完全够不上显形要求。
李勉在一旁解释说:“祭酒,这个得沾墨,才可以书写。”
说完,李勉取出另一支,沾上油墨,从桌子一角取出一张写废的纸,一划而过。
一条纤细清晰的墨色线条,被留在了纸上。
“这是我用鹅毛,经过处理,制成的笔,我叫他鹅毛笔,是种硬笔,便于速记。”
孔颖达接过笔,学着李勉手法,沾上墨,在纸上划过,一条粗细不一的线条,出现在纸上。
看形状,远不如李勉写下的粗细等同。
“练习一段时间,就能写出粗细相同的线条,很容易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