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乾隆的语气微微缓和,带着几分关切与疼惜,轻声道:“辛苦了,不过可能还要,再辛苦你一下。”
说罢,他微微坐直身子,眼神陡然凌厉如鹰,提高了音量,“传朕口谕,将此次涉事的直隶官员,一旦查实。
无需经过刑部那繁琐流程,在菜市口就地斩杀,以儆效尤!”
傅恒身形微微一震,他一直低垂着头,此刻连忙微微颔首,应声道:“臣职责所在,臣遵旨。”
顿了顿,他似是想起什么,犹豫了一下,再次开口,“皇上,关于史贻直可否网开一面?
他在此次抓获这些官员上,也是立了功的,臣与他交谈间,知晓他所求,并非为了自己,只是恳请臣帮他的家人,求求情。”
乾隆闻言,他沉默片刻后,他缓缓开口,“那你去查查,看看他的家人,有没有违法乱纪。
若是没有,便从轻处罚,但罚也是一定要罚的,若有违法乱纪之事,便依法处理吧。”
傅恒再次应道:“臣遵旨,臣这就去办。”
说罢,他便欲起身退下。
“等等!”乾隆突然出声喊道,声音急促而威严。
傅恒身形一顿,停住了脚步!
乾隆目光森冷,寒声道:“那顺天府的知府可派人去抓了?
记得把他也一并处理,还有那刘虎,一个都不能放过,要当着百姓的面一并处死。”
说到此处,傅恒微微摇头,面露懊恼之色。
心中暗忖:这才想起那刘虎是手下在审。
他一时之间还真是忙得晕头转向,也未曾料到这直隶官员,竟然如此之多的人贪赃枉法、官官相护,倒是把那刘虎给疏忽了。
傅恒连忙应道:“还没抓,臣马上去办。”
说完,傅恒行礼离去!
乾隆再次陷入沉默,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到桌上那些触目惊心的口供上,一份份口供如同狰狞的鬼脸,嘲笑着他的信任,被肆意践踏。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仿若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冷彻心扉。
他缓缓抬起头,喃喃自语道:“朕给了他们这么多俸禄,结果就养出这些蛀虫是吗?
天子脚下,朗朗乾坤,都如此不堪,朕不敢想象偏远地区,又该如何……”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仿若被这沉重的现实,压得喘不过气来。
许久,乾隆才重新振作精神,眼神中透着坚毅与决绝。
他暗自思忖:这一次本来微服出巡,只是为了云儿,想带她去灵隐寺。
但现在看来,他真的要好好清查一下,各地官员的政绩了。
绝不能再让,这些硕鼠继续为祸百姓,定要还大清官场一片清明!
房间里
客栈的房间里,气氛沉闷得仿若能滴出水来。
阳光从半掩的窗棂透进来,洒下几缕昏黄黯淡的光线,像是无力地穿透这一室的阴霾。
永琰小小的身子蔫蔫地坐在床边,平日里灵动闪烁的大眼睛此刻失去了光彩。
仿若霜打的茄子,全然没了精神,他耷拉着脑袋,两只小手无精打采地揪着衣角,再也不敢,像从前那样叫嚷着,要出去玩了。
尔康站在一旁,看着永琰这副模样,心中满是疼惜。
他轻叹了口气,转身默默出了门,不多时,便从街上带回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
有色彩斑斓的糖人儿。
造型精巧的小风车,还有能吹出清脆声响的竹笛。
尔康满心期许这些能逗乐永琰。
可当他把东西递到永琰面前时,小家伙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依旧兴致缺缺地坐在那儿,仿若对这一切都提不起兴致。
紫薇坐在床边,将永琰轻轻揽入怀中,柔声细语地哄着。
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带着无尽的宠溺,“永琰乖,看看这些好玩的,咱们玩一会儿好不好?”
一旁的尔康也跟着帮腔,一会儿扮鬼脸,一会儿讲笑话,想尽办法逗他开心。
然而,永琰却丝毫不给面子,小嘴撅得老高,只是静静地坐着,动都不动一下。
正在两人无计可施之时,一阵清脆的敲门声突兀地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紫薇轻轻拍了拍永琰的后背,如同安抚一只受惊的小鹿,轻声说道:“尔康,你去看看是谁。”
尔康应了一声,快步走到门前,伸手拉开门闩。
门“吱呀”一声开了。
只见萧云亭亭玉立在门口。
尔康侧身让开,脸上露出一丝欣喜,压低声音说道:“紫薇和永琰都在房间里,你来的正好,劝劝永琰吧,他好像受的打击不小。”
萧云微微点头,莲步轻移,缓步走进房间,径直走到床前。
永琰原本低垂的脑袋猛地抬起,在看到萧云的那一瞬间,仿若见到了黑暗中的曙光,眼眶瞬间红了。
他小小的身子像一只敏捷的小豹子,立刻从床上扑到萧云怀里,双手紧紧环抱住她的脖颈,仿若生怕她会突然消失。
“额娘……”永琰带着哭腔喊道,那稚嫩的声音里饱含着委屈与恐惧。
萧云的心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了一下,疼惜不已。
她轻轻拍着永琰的后背,温柔的声音如同潺潺流水,流淌在永琰心间:“好了,我在,没事的。”
永琰毕竟才两岁,即便努力憋着,终究还是在这温暖的怀抱里说出了内心深处最深刻的感受,“额娘,我怕……”
那怯生生的模样,让在场的人无不心疼。
萧云眉头紧蹙,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仿若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抱紧永琰,轻声说道:“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不用害怕,等这次回京以后,叫尔康教你习武,到时候等你长大了,就保护我和紫薇好不好?”
永琰听了,原本黯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若夜空中闪烁的星辰。
他松开萧云,小手握拳,眼神坚定得如同即将出征的小战士,“好,姐夫,等回宫以后,你亲自教我,我一定好好学。”
尔康站在一旁,看着永琰这副认真的模样,随口应了一声,“好!”
但尔康并未放在心上,只当是小孩子一时的戏言。
毕竟学武之路艰辛漫长,而且永琰才两岁而已,哪里能吃得了这般苦头。
可他又哪能料到,若干年后,永琰凭借着自身的毅力与天赋,练就了一身极高的武艺,这自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