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下人出去把门带上,阎若玉随手一挥,屏障升起。
他竟真的走过那屏风,走到钟离月珞的浴桶面前。
手上的法力并没有停止运转,一旦他停下,钟离月珞浴桶当中的水就会结上一层薄薄的冰碴。
“谢谢。”
“我知今日之事是你所为,但没想到你竟有这么大的能力。”
阎若玉目不斜视,一只手背在背后,一只手靠在桶上。
钟离月珞一只手从水里面伸出搭在桶边,脸上露着单纯的笑容。
眼睛里也没有丝毫算计和城府,就是水汪汪亮晶晶的。
随后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难道若玉公子要在这里追查我的责任不成?”
阎若玉看着她藕段般的手,由开始的粉红慢慢变得乌青,看来离开热水被冷风吹的。
“若要追责,我们两人也不可能单独在这里相处。”
钟离月珞的脚在水中晃动,身子也侧了侧直视阎若玉。
“怎么,听你的语气这么冷淡,我还以为你要为那千秋长欢打抱不平 ”
阎若玉眼皮耷拉着:“只是担心你太快的触怒千秋氏。”
钟离月珞顺手就抓住阎若玉的手,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你是在担心我?”
阎若玉也没有挣扎,就任由她拉着。
“千秋长欢有些城府,但不及你,但是她背后的家族,你不得不提防,他们会暗中捣鬼。”
钟离月珞娇笑,手落入水中,激起一片水花。
“我猜现在千秋长安应该已经在来道歉的路上,赌不赌?”
阎若玉的红眸微动,听到千秋长安这个名字,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是觉得钟离月珞与他太过亲近,他心中不适。
还是说觉得钟离月珞算计这个真正的翩翩君子,而觉得愧疚呢?
“他应该还没有收到消息吧。”
他这是不肯定的语气,为什么钟离月珞那么笃定?
“你就说赌不赌嘛?”
“赌什么?”
钟离月珞双手趴在桶边,昂着头靠在他的耳边说着。
“我若赢,我就要与你住在一起,直到水君的课程结束。”
这当然是有私心的,毕竟她一个人独守空床,晚上确实冷的哆嗦都难以入梦。
阎若玉吞咽口水,这个赌注听起来怎么都像是于他有利。
“若你输呢?”
“我不可能输。”
她从水桶当中站起来,阎若玉也下意识的闭上双眼。
直到她从浴桶里面出来,他都是呆愣愣的站在那里,钟离月珞清脆的声音响起。
“睁眼。”
他慢慢把眼睛睁开,害怕钟离月珞要捉弄他,但她已经穿好衣服。
外面传来敲门声。
其中的一个下人禀报:“若玉公子,月珞小姐,长安公子往这边来了。”
阎若玉内心颤动了一下,看着钟离月落那明亮的眼睛。
她眼眸弯弯,手拍拍他的肩头:“记得置办一套舒适的寝具。”
随后就把门打开,两个下人低着头,不看二人。
“对了,枕头要软枕,被褥要锦蚕丝的。”回头对阎若玉微笑。
他已经陷进那两个浅现的梨涡里,可她没做停留,而是故意挽袖,往走廊而去。
故意露出手膀子被水针扎出的乌青,上面还有隐隐的细口。
换上的那一副柔弱可怜,看起来像是落水的羔羊模样。
走在走廊里面,看见千秋长安走过来,还故意慌乱的用袖子将手遮住。
他的眼神一下子就锁定在她手上的那些伤口。
本来还在忙其他事,听说她与常欢之间发生了些摩擦,他不担心他妹妹,反而担心钟离月珞。
走两步上前靠近之后又停住,中间始终隔着一步距离。
手中还拿着些伤药,另外还拿着一件软棉的绒袍。
他嘴唇有些颤抖,欲要开口说什么,钟离月珞却偏头眼眸弯弯一笑。
“长安公子怎么会在此?”
先发制人的询问打断千秋长安准备的那些话语。
他甚至都有些结巴,看着手中的东西,不知所措。
“我、我也是问了他们才知道你们在此,你可有好些?”
露着两个浅浅的梨涡,在他面前转了个圈,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脚轻轻一扭。
身体就向旁边倾斜,千秋长安手中的伤药掉在地上,连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腕,将她牵入怀中。
钟离月珞眼眸间闪过一瞬间的笑意,随后又满是歉意的退后两步。
“无事的,长安公子。”
脚仿佛是故意一瘸一拐,靠在旁边的栏杆上,淡淡的笑着,有些苦涩。
千秋长安也觉得自己失态,退后将伤药捡起眼帘搭着。
“都是我对家妹管教不严,回去我定让父亲好好说说她。”
“此事也许跟常欢小姐没有关系,一切都是我自导自演的。”
她眼眸中的泪水说来就来,盈盈欲溢,她本也是实话实说,可千秋长安就更不信了。
“月珞小姐,可否让我看一下你手与脚腕的伤势?”
阎若玉就在远处的走廊里看着他们二人互动,想着这个钟离月珞究竟有多少副面孔?
退到栏杆旁边的靠椅上坐下,脸上还蒙上了一抹娇红。
“长安公子,我的伤真的无大碍,你还是回去看看长欢小姐吧,她被禁足定是很不高兴的。”
千秋长安没有说话,只是靠近她坐着将伤药的盖子打开推给她。
“若是月珞小姐不便于我看你的伤口,就请自己上药吧。这是千秋氏的独制秘药。”
钟离月珞停顿,犹豫了一会儿,慢慢将自己的衣袖撩开。
那上面斑斑点点全是被水针穿刺的一个个青紫色的小疤痕。
有些怯懦的不敢看千秋长安的眼睛,把他的心理状态拿捏的刚好。
一看到那触目惊心的一片青紫,留在她那雪白的手臂上。
从这伤口的威力能看出来,若是打在要害处,修为低下的人根本是活不了的。
心中就越发悔恨,但又极为纠结,那毕竟是他的亲妹妹。
“这件事情定是有所误会,长安公子内心不必愧疚。”
被看透的千秋长安,脸上闪过一丝窘迫,手指给她轻轻上药。
“嘶……”
“弄疼你了吗?那我轻些。”
指尖划过她的手臂,柔软又感觉寒凉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