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淮皱眉不解,“小棠,咱好不容易在这儿碰见,你怎么一看见我就急着走呢?”
那日背她下山的时候,他俩一路有说有笑,不是已经相熟了吗,这才半个月不见,看见他怎么还躲呢?
林青川脑子没女儿转得快,他比顾明淮还疑惑,“小棠,当初人家顾少爷背你下山累得不轻,咱应当感谢人家还来不及呢,等话说完,咱再走也不迟呀。”
她的傻爹哟,再不走,等着让人看见他们和顾明淮认识,以后麻烦缠身吗?
林小棠忙小声道,“爹,你没听见嘛,人家是少爷,有手下,要给青楼教训,咱不走,等着青楼的人把怒火波及到咱身上?”
林青川恍然大悟,要是青楼的人奈何不了顾少爷,看见他和女儿认识顾少爷,万一找他们父女的麻烦呢?
不成,不成!
“棠儿说的对,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咱必须得赶紧走。”
他看向顾明淮,一脸歉意道,“顾少爷,等将来有机会,咱再会,我和棠儿就先走了。”说罢,连忙坐上车,甩着鞭子,调头赶着马一溜烟儿跑了。
顾明淮瞠目结舌,他算是听懂了林小棠的意思,这丫头是怕自己找青楼的人算账,连累了他们父女。
小丫头还真是……一点都不避着他。
他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有些失落道,“行,那咱们再会。”
看着父女二人坐着车赶着马离开,他抿了抿唇,转身眸光闪过一丝凉意。
他带来的那些下人们,正和青楼的打手打得高下难分,街头突然涌过来一队官兵,将青楼团团围住,正打得难舍难分的两拨人,当即停了下来。
一名老鸨扭着屁股走出青楼大门,身边还跟着几个壮汉保护她,她脸上涂得脂粉得有二两厚,走起路来簌簌往下落。
“光天化日的,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小毛贼领着人到咱们留香楼门前闹事,我非让人把他剥了不可。”
老鸨鼻孔朝天,眯着眼往外扫了一眼,她倏地瞪大了双眼,连说话都结巴了。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怎的还惊动了官爷呢?”
她忙收回仰起的脸,再不敢鼻孔朝天,堆起笑脸甩着手绢迎上去。
官兵们立刻分开,让出一条路来,杨县令沉着脸步伐沉稳地走向前,随意瞥了顾明淮一眼,这才瞪向老鸨。
“哟,什么风儿竟然把杨大人吹过来了,您怎的也不差人通知一声,我也好安排迎接您呐。”
老鸨脸上笑得都快开花了,伸手便要拉杨县令的胳膊。
杨县令眼底满是嫌弃,快速往旁边挪了一步躲开,让老鸨扑了个空。
老鸨尴尬了一瞬,立刻拿帕子拂了拂鼻尖儿,捏着嗓子又开始讨好。
“哎呀,杨大人,您不要这么严肃嘛,这么多人堵在路上,耽误了大家过路可就不好了,有什么事情咱进去聊?”
杨大人冷哼一声,没搭理她,半分脸面都没给。
此刻,已经有不少行人驻足围观看热闹了,有人开始议论纷纷。
没弄清杨大人带这么一队官兵来是何目的,老鸨心里着实也没底。
顾明淮看舅舅来了,他心里底气更足,踱步走到自己的一撮下人前头,当众揭露留香楼的所作所为。
“老鸨,你们青楼干强买强卖的事情,怕是平日里没少掳掠良家少女吧,竟连我一个少年都不放过,实在可恶,今日我就把你们做下的勾当公之于众,让大家都看清你们的真面目,我看你们以后还怎么在这县里做下去!”
老鸨听完,脸色忽的大变。
这个臭小子,竟然敢当众揭他们留香楼,当真是活腻了!
要不是杨大人在这儿,她定要命人把他打个半死,手脚筋全挑断不可。
说不定就是这天杀的臭小子报了官,才惊动了杨大人,当真是该死。
老鸨厉声呵斥道,“胡说,楼里都是姑娘,我们绑你一个少年干什么,这是脂粉地不假,可我们留香楼开门做生意,姑娘和客人们都是你情我愿的,你莫要污蔑攀咬我,要是缺钱花了找你爹娘要去,休想赖上我们索要钱财。”
顾明淮暗道,这个老鸨还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竟然颠倒黑白倒打一耙,把他这个受害者说成是索要钱财的无赖。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腰牌,伸手勾着绳子,把腰牌吊在空中,上面写着“留香”二字。
“老鸨,这腰牌是你们留香楼的吧,当初你的人抓我,不小心掉落的,被我给找到了,怎么说?”
老鸨长了一张铁嘴,当即否认,“呵,我们留香楼人员多的是,腰牌也多了,掉一两个不也很正常,这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顾明淮不由冷嗤,这老鸨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来人,把人带过来!”
很快,他的手下押着一个男人,从街角隐蔽处走出来。
男人穿着和留香楼打手一样的衣裳,手和胳膊被反绑在身后,嘴里还被塞着粗布,浑身脏兮兮的,看起来狼狈不已。
老鸨看清被押过来的人,一张脸当即变成了屎绿色。
顾明淮讥笑道,“老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狡辩不?”
“你你……这……”老鸨眼神闪躲,说话吞吞吐吐的,很快又要否认,却被杨大人打断了。
“把他嘴里的布拿开,让证人自己说!”
那证人是留香楼里的打手,出门赌博被顾明淮的人抓起来打了个半死,现在浑身上下都还疼得要命,他还敢不说实话说?
于是,他瞄了一眼顾明淮,又瞄了一眼老鸨,使劲儿闭了闭眼才开口。
“是留香楼里的妈妈让我们绑的,甭管男女,只要长得眉清目秀姿色好看就绑了,雌雄莫辨也绑。”
老鸨浑身一震,摇摇晃晃,一下子瘫坐在地。
完了!
全完了!
杨大人素有铁面无私的官声,如今那臭小子找齐了人证物证,杨大人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老鸨心有不甘,牙一咬,心一横,一咕噜爬起来,开始颠倒黑白。
她抹着眼泪,委屈道,“杨大人,您不要听这个坏良心的臭小子胡诌,他说谎,我们根本就没做过那些事情,您当县令多年了,我们留香楼也开了许久,从没做过这样的事情,要是做过,您怎么可能一点流言都没听见过呢?”
杨大人冷瞥了老鸨一眼,嗓音冰凉道,“你怎知本官没听说过呢?”
劫掠良家少女和公子,都劫掠到他外甥身上了,当他这个县令是摆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