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发生的……
嘶吼声,哭喊声,求救声不绝于耳。
痛苦如冥河,吞没一切。
提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答:“因为,你杀了他们。”
“啊——!!!!”
又一次被惊醒,四处回顾,这里是熟悉的地方。
“(模糊的声音),你怎么了?”
“大概是……又做噩梦了。”
“真的只是噩梦吗?”
“我……我不确定。”
我只记得那一副副面孔,既可怕,又扭曲。
之后是……
“……”
又一次醒来,这一次我什么也没有说。
我看微光漂浮到我的面前,这种感觉既熟悉,又让我感到渴望。
好像……她再一次回到我身边了一样。
“(模糊的声音),放心,无论在哪,我都会保护好你的。”
……骗子。
“把他错认成她了,不过……我也早就不是我了。”
是什么把你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我只记得,那是一个穿着名贵的女人,还有一个人面兽心的男人,之后是……好多人,不,记不清了。”
那为什么要去贪恋他呢?
“……可爱,好奇,或者说……他总给我一种不同的感觉,我很羡慕他,也许,曾经的我也有过和他相同的梦想呢?”
即便你现在说的一切都是谎言,他是听不到的。
“我知道,我的自我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了,想必……留给我和他的时间也不多了吧。”
你想做什么?
“想和他再多呆一会,哪怕一秒。”
仅是如此?
“仅仅如此。”
手中的头骨不再发声,苦难陈述者的影响越来越深,不过多久后她便会被苦难所吞噬。
属于【少女】的一切即将结束,她坐在已经停止的木马上看着周围一只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拖着臃肿的身体寻找着她的爱人。
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时她却不像之前一样快乐。
在这片猩红之地中,白少女站在距离她的不远处,而坐在木马上的她又何尝没有注意到这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存在。
“你究竟是谁?”听过一切后的白少女还是对着这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怪物鼓起勇气发问。
少女不急不忙,再次露出了她的职业假笑道:“我就是你,这个答案你应该早就明了了吧。”
她一步步走下木马,来到了距离白少女仅有几米远的地方看着她。
白少女看着周围,原本人来人往的街道此时却只有零星行走的血肉,充满欢声笑语的乐园也遍布哀嚎,连天空都变得如此瘆人。
“我可不是那种会在这种地方玩旋转木马的孩子。”
“是么?所以,你打算做什么呢?”
少女虽然表面上临危不惧,但她的心里其实很清楚。
眼前的这个她就是苦难陈述者所包裹的本我,也就是她的精神,纯洁的,没有被玷污的灵魂。
如果她消失,那么属于这个躯壳的意识也会消失。
当本我越接近真相,她便会被苦难所吞噬,到那时的她便会成为真正的苦难陈述者。
她向前迈出一步,眼神中没有丝毫恐惧,与少女此时的心情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就是你把这里和大家变成这样的吧!虽然我很微不足道,但……只要打败你,孤儿院的大家……和这里的一切,就都会回来的吧,对吧!”
她的后半段话中夹杂着些许哭腔,但坚定的意志没有丝毫动摇。
少女从自己的身上看到了现在的她所没有的东西,脸上的假笑也变成了平静。
面对本我的质问,她只是扭过头去并没有回应。
“你说啊!说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说……说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对不对!”
终于,眼泪夺眶而出,她承受不住地向前跪坐下去捂脸痛哭。
“可以……陪我聊聊天吗?”
旋转木马伴随着轻快的音乐再次启动,这一次坐在她后面的不再是核桃,而是她自己。
“我在阿比盖尔妈妈那里听到了些有关你的事……”
“……”那时的我……还是那么喜欢安慰别人。
“你的遭遇,妈妈她也很心疼你,我也知道你做这一切肯定也是因为那些事,但……你需要帮助的话,只要来找我和妈妈就好了啊,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孤儿院的大家会变成那样,难道说他们也有过错吗?”
“……太迟了,呵——可能现在的你还不了解全部吧,我曾经也像你这样安慰过其他人。”
她们就像一对亲姐妹一样无话不谈。
“这个世界上总会有迟到的帮助,迟到的人,迟到的爱,还有那份迟来的草莓蛋糕,妈妈总说,正义会给每一个坏人应得的惩罚,但……因那些坏人所改变的人,他们受到的伤害就是应该的吗?因为那些人而改变的他们,在做出不可原谅的事情后难道也会被批判吗?”
“你……”
“咚!”拳头重重砸在了木马的头顶,巨大的力道让铁皮都出现了凹陷。
“到底什么才是真的……谁才是好人……谁才是坏人……真正的爱到底是什么……这些所有的一切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我全部都不知道啊!”
她的控诉仿佛永无止境。
“每一个与我同床的叔叔哥哥们,他们总是嘴里说着爱我,然后不断的,不断的蚕食着我的身体,那些日子里……我只感受到了痛苦,恐惧,我只会想象……想象她还在我身边,还像以前那样开玩笑逗我开心,像以前一样鼓励我……描绘那个美好的未来……可是……可是……”
可是,当我像一个被使用过无数次的抹布后丢进的垃圾堆里时,看到的是她早已死去的样子。
“……最后,是饕餮大人救了我,我成为了枯骸,成为了怪物,我所知晓的也只有【爱】,我将那些人对我承诺的爱,全部吞噬殆尽,因为……除了这份爱以外,我早已一无所有了……”
木马还在旋转,音乐却早已停止,而四周似乎也因为她的陈述而变得静默下来,只剩下机械运转的吱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