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秋季,雨好像比夏天还多。
从西餐厅出来。
天上又下起了蒙蒙细雨。
温瓷小外套的扣子被傅景淮拽掉了,她不想被人看出端倪,就没穿。
这会儿风一凉,凉意沁骨。
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接着,肩膀一重。
傅景淮的军装外套披到了她身上。
温瓷下意识要摘下来还他:“你伤还没好利索,不能着凉,更不能淋雨。”
男人扣住她拿衣服的手。
嗓音清越低醇,带着丝朦胧雨意:“我是你能依靠的丈夫,不是需要你照料的病人。”
温瓷一滞。
副官过来送伞。
傅景淮接过,撑在温瓷头顶。
牵着她往前走了。
他的手很暖。
外套上还留有他的体温。
温瓷忽然觉得,风吹过来也不那么冷了,小心的抓紧了握着她的那只手。
身后,施维旭和女郎也走了出来。
他望着温瓷和傅景淮的背影,久久无法回神。
刚才,他趁温瓷去洗手间的机会,悄悄去见了温瓷一面。
问温瓷。
她现在过的好不好。
温瓷只回了四个字:“与你无关”。
“你认识他们?”
女郎见他一直盯着前面,问道。
施维旭仓皇摇头:“不认识。”
又觉答的太匆忙。
像心虚。
他补充道:“看着眼熟,像军政府那边的人。”
女郎闻言,介绍道:“他是总督府的二少帅,身边的……算是未婚妻吧,有婚书没办婚礼。你爷爷寿辰那天他们都去了,还闹了很大动静,你当时好像没在。”
施维旭虚笑:“我路上出了意外,到的晚。”
有车停在门口。
女郎也笑了下。
大大方方的朝他伸出手:“今晚过的很愉快,希望下次有机会再见。”
施维旭很绅士的与她握手。
“下次见。”
女郎上车离开了。
施维旭在餐厅门口站了很久。
直到餐厅打烊,头顶的霓虹灯都熄灭了,他才一身落寞的走进了雨里。
订婚请柬送来时,傅景淮正在揽星居和温瓷吃早饭。
看到请柬,温瓷很吃惊。
“这么快。”
傅景淮意料之中:“他们急需有人出钱,帮他们维持大家族的体面。”
温瓷疑惑:“怎么讲?”
傅景淮:“之前是施维旭的姑父资助他们家用度,去年他姑母去世,姑父就不给他们家花钱了。他们得找个接盘侠,继续供着一家人吃喝。”
指指请柬。
继续道:“孟家,申城数一数二的富户。孟鸢是她这一辈中的独女,很受宠,嫁妆几年前就开始准备了。”
温瓷更惊讶:“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傅景淮吃完最后一个小汤包,把筷子放到料碟上。
拿过帕子擦了擦嘴巴。
才回:“姆妈之前想让我娶她。”
不想温瓷多问,又催促:“快吃,我今天去军政府,顺路送你上班。”
温瓷挑眉:“我今天放假。”
傅景淮长身从沙发里拔起:“放假不早说。”
温瓷以为他要走。
结果他走到电话前头,给贺川打了个电话:“我今天临时有事儿,军政府那边你跑一趟吧。”
贺川:“你有啥事,是我不知道的?”
傅景淮:“老子想干嘛,还得提前跟你汇报?”
把电话挂了。
贺川那边要疯,他一桌子的文件等着他处理,再跑军政府,晚上又得加班。
女朋友又要跟他提分手。
温瓷忍着笑。
帮贺川说话:“贺参谋人挺好的,你别总欺负人家。”
傅景淮眸子一挑:“现在就想对我指手画脚?”
温瓷忙噤了声。
傅景淮坐回沙发上,拿出烟想点,看看正在吃饭的温瓷,又放下了。
郑素云带着佣人走进来。
见到傅景淮,有点儿错愕。
“二弟也在啊。”
傅景淮客气的点头。
温瓷起身打招呼:“大嫂来了。”
郑素云道:“本想着来找你说几句体己话,解解闷儿。既然二弟也在,我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
拿过佣人手里茶包。
递给温瓷:“家里新到的茶,给你尝尝。”
傅景淮开了口:“既然是来说体己话的,大嫂坐下便是。”
不等郑素云拒绝。
他喊来王妈。
指挥道:“把大嫂拿来的茶泡上,再端点儿点心水果过来。”
对郑素云道:“你们聊,让我也听听。”
郑素云:“……”
只好坐下了。
不一会儿,王妈把茶端了上来,还有点心和瓜子。
傅景淮亲自给郑素云斟上茶。
“大嫂,喝茶。”
郑素云受宠若惊又忐忑的笑。
没话找话的跟温瓷聊了几句,就借口家里还有一堆事等着她做,要回去忙了。
傅景淮勾唇。
指指她一口没动的茶:“客走茶净的道理,大嫂娘家没教?”
郑素云眼底闪过慌乱的神色。
只瞬间,又强挤笑容。
上前把杯子里的茶喝干了:“二弟说的对,是我忙得连礼数都忘了。”
傅景淮敛了笑。
等她放下茶杯,沉声道:“今天的事,我就不深究了,下次再敢来我这边找麻烦,我不介意去跟大哥好好聊聊。”
郑素云脸色顿白。
他没等郑素云回话,又道:“既然家里的事大嫂管着,跟他们吩咐一下,给我那屋添个冰箱,放点吃的,省得我总得到这屋来吃早饭。”
后面的话他是故意说的。
免得温瓷挑他理,嫌他大早上过来,让人误以为他睡这屋了。
郑素云挤笑:“我今天就让人置办。”
赶紧走了。
温瓷早饭没吃完,吃了好几回惊。
问他:“你知道茶有问题?”
傅景淮嗤声:“无利不起早,她对你能安什么好心。”
又问温瓷:“今天放假有什么打算?”
温瓷:“我要去趟银行。”
傅景淮想起贺川说,申城银行要发行债券,又问她:“去银行做什么?”
温瓷把小崇宁交不起手术费的事儿说了。
傅景淮挑眉:“所以,你打算帮他把手术的钱交了?”
又问:“你很有钱?”
温瓷垮了一张小脸:“我是没办法。”
她说:“军医院没减免手术费的先例,那么小的孩子,现在做手术还能恢复正常,拖下去,这个病就要跟着他一辈子了。”
还有些沮丧:“也许都过不完一辈子。”
傅景淮:“你人还怪好。”
温瓷:“当你夸我了。”
傅景淮瞧着她闷闷不乐的小脸,倏然一笑:“军医院,也不是不能免手术费。”
温瓷心头一动。
男人笑意更明显:“要不,你换个人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