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遇良说不害怕是假的。
他只是个普通人,面对危险,有着恐惧的本能。
但更多的。
是震惊。
由于太过震惊,他甚至问出了句没什么用的话:“你这是干什么?”
席博文道:“抱歉,宋医生,总督不能醒。”
宋遇良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不愿相信般道:“你是一名医生!”
医生,要有医德。
席博文一笑。
苦涩道:“我是医生,可我也要活,我得罪不起他们,我没办法。宋医生,听说你快结婚了,未婚妻还是办医学院的,你也不希望你未婚妻出什么意外吧?”
宋遇良想起前阵子,阮殊险些被绑架。
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压低声音道:“这跟她没关系,你们别伤害她!”
席博文说:“这些跟你也没关系,你来这儿根本就是多此一举。你按程序做检查,检查完,你告诉他们,总督现在的情况你也没办法,然后回你的广城,就当这儿的一切你都不知道。”
又警告:“要不然……你,还有你的未婚妻,都会死。”
说完,摆了摆枪口。
示意宋遇良取血样:“赶紧吧,别让外面的人起疑。”
宋遇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可取血样时,还是好几次没能找准血管。
席博文在他身后道:“只要按我说的做,你们就不会有事儿。”
宋遇良手一抖。
针又扎偏了。
午饭时,温瓷特意早早的去了医院食堂,又一直等到食堂快关门,终于看到宋遇良朝这边过来了。
他身边跟着席博文。
还有两个副官打扮的人。
温瓷有心上前,宋遇良却在与她四目相对的瞬间,迅速移开视线,停住了脚步。
对席博文道:“你帮我把饭拿上来吧。”
说完,调头往回走了。
席博文对两个副官道:“你们保护好宋医生。”
两个副官迅速跟了过去。
温瓷疑惑。
席博文却是满脸笑容的过来,跟温瓷打招呼:“温医生也在吃饭呢。”
温瓷笑笑。
到下午,温瓷都没再看到宋遇良。
下班回到家,意外的是,傅景淮已经回来了。
脸色还是很沉,但烟味不重。
不知是不是洗过澡。
似乎是在等她,她快步走上前去:“今天回来这么早。”
傅景淮点头。
她走上前,他很自然的伸手。
接过她手上的包,另一只手牵起她往里走:“我明天得出趟门,今天就早回来了。”
又说:“有点儿事,跟你交待一下。”
温瓷想起宋遇良。
道:“我也有事要跟你说。”
问傅景淮:“你今天去看总督,遇到宋师兄了吗?”
傅景淮:“没有。”
温瓷道出疑惑:“宋师兄到的时候,我去了,守卫拦着不让靠近。我就想着去食堂碰碰运气,结果宋师兄明明看到我了,却故意调头走了,我觉得有问题。”
傅景淮停下脚步。
问道:“你是觉得哪儿有问题?”
温瓷:“宋师兄肯定没问题,但他躲着不见我,不正常。”
思索片刻,又说:“特护病房我进不去,你跟我说说总督的具体情况吧。他用了什么药,病历上怎么写的,都跟我说说。”
这些话把傅景淮问住了。
他不知用的什么药,病历倒是翻了翻,只记住了贯穿伤什么的。
他说:“我带你去一趟。”
调头带着温瓷往外走。
回到军医院,到特护病房外,全副武装的看守拦住了他们。
看守道:“大少帅有令,二少帅您可以进,其他无关人员不能进。”
傅景淮顿时怒了:“她是我夫人。”
看守一脸为难的道:“二少帅,小的们也是执行命令,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还为难?
他都想毙了他们。
沉声喝道:“给老子滚一边去。”
看守没让。
一个个脸上写着害怕,身体还在坚持。
傅景淮刚要动手。
傅长海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冷眼望着傅景淮,道:“二弟这脾气也该改改了吧?阿爸都伤成这样了,还在这儿闹,不怕吵到阿爸休养?”
傅景淮:“叫你的人让开!”
傅长海:“让开可以,你想来看阿爸就来,其他人免谈。”
还说:“阿爸正是养伤的关键时候,二弟不想尽孝帮忙就算了,再带人来闹,说不过去吧?”
傅景淮要发火。
被温瓷拉住。
这时,楼梯处又上来几个人,是白天开会时,支持傅长海的几个军座师座。
他们一上来,就开始指责傅景淮。
“二少帅这是干什么?”
“总督正是养伤的时候,二少帅想闹,也要分时候吧?何况,这儿还是医院。”
“就是,二少帅当初自己要辞职,这会儿总督伤了,二少帅又闹着要回来。二少帅就算要军权,好歹也等着总督醒过来吧。”
“……”
好一番忠心护主的指责。
傅景淮都气笑了。
怒极之下,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们来的挺快,估计他刚到军医院,他们就收到指示往这边赶了。
乌沉的眸望向傅长海。
他眼里有得意,却还是装出一副大哥的包容来:“二弟,大哥知道你回来了,就想把军权要回去。可现在阿爸还伤着,你就算着急,也得先分个轻重。”
“该你的,大哥也不会跟你抢。”
“等阿爸醒了,大哥就把军权还你。你现在先带弟妹回去吧,阿爸这边有消息,我会派人去通知你,这几天你不用来了。”
这意思是,他也不能进病房了。
宋遇良听到外面的声音。
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与温瓷四目相对,轻轻摇了摇头。
温瓷心领神会。
拽了拽傅景淮,轻声道:“不用进去了,我们走吧。”
傅景淮也看到了宋遇良。
心下明白,没去争执,随着温瓷下了楼。
坐进车里,温瓷才开口:“我敢肯定,总督的伤没那么严重,是有人动了手脚,不让他醒。”
傅景淮原本怀疑了。
可他觉得,傅长海没那个胆子,就没再往那方面想。
笃定道:“以傅长海的本事,做不到这些,背后有人在指点他。”
温瓷想起什么。
问傅景淮:“如果有人拿枪指着你,让你做违背你原则的事,你会做吗?”
傅景淮抬眸看她。
倏的一笑:“你也觉得,那些人是被威胁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