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想到……未来的某一天,一个无辜的人将被自己的父亲亲自推入火坑。
嫁给一个心狠手辣、城府深沉的男人。
宛如一条隐匿于暗处的蝮蛇,稍不留神,就会被吞咽腹中,尸骨无存。
嫁给黎和泰的女孩……下场是什么来着?
顾星阑一想,头便疼痛欲裂。
他甚至不敢再往深处回忆。
因为脑子里血蒙一片。
绝对性命不保!
而现在,看着旁边的黎泰贺势在必得,摁键的动作毫不犹豫。
千万千万地往上加,数字冰冷极了,仿佛跳动的不是钱,而是荒漠里的千万颗流沙。
“铛”地一声,清脆极了,环绕在大厅。
这个声音代表拍卖成功。
黎泰贺花了一亿多拍下了那块莲藕。
“感谢黎总对本次拍卖会的大力支持!”
旁边坐着的白楷瑞,鲜少地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开怀。
脸上都快笑成麻花,浅色眉几乎要抬到发际。
一亿!光手续费,拍卖会净赚了一千万!
见黎泰贺已经想起身离开,白楷瑞连忙唤出声:“黎总!您要是继续参与接下来的竞拍,百分之十的手续费我给您降到百分之八!怎么样?”
暗面的拍卖和明面上的不一样,手续费收取的标准也不一样。
白楷瑞二话不说就拿出手机:“泰贺兄,你一句话的事情,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让拟定合同的人修改。”
可黎泰贺却拂了拂衣袖,摇摇头:“不必了,谢白兄好意。”
“下一个拍品是北美西北地区的商业数据,你不感兴趣吗?这里大部分人都是奔着这个来。”
数据硬盘里面,收集的是英联邦成员国、特别是地缘靠近的地区,比如加拿大南部、牙买加,还有加勒比等。
这些收集而来的用户数据,经过价值筛选,几乎都可以变现成金钱。
“你不心动吗?”
“花费最少的人力物力财力,得到现成的市场调研,里面至少有两代人的消费习惯和价值观分析。”
说完,白楷瑞紧盯着黎泰贺。
即使自己不需要,难道能让对手获得吗?
他刚刚说的那些,已经不知道对多少人说过。
每一个商人,只要和海外生意沾点边的,哪个不是垂涎欲滴。
“白兄,实不相瞒。”
黎泰贺似乎被他的话逗笑,连语气都轻快起来:“这份拍品的提供者就是黎氏,是股东大会的决定,如果你想感谢他们的大公无私,建议你等到明年的公司周年会再说。”
闻言,白楷瑞僵住了表情,嘴唇翕动了半天,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
硬盘的提供者是匿名身份。
现在黎泰贺说这是他公司提供的,这是几个意思?
如果黎氏获得了这个商业数据,意味着什么?
意味这那块地方,黎泰贺很可能已经开始提前布局了。
这打得一手好算盘!
黎泰贺这是想用硬盘给千年莲藕吸引火力。
毕竟这东西年份久远,又是从墓地挖上来,刚好墓主信仰一些奇怪的东西。
不乏一些信神信鬼信永生的富老爷喜欢。
但是比起这些,都不如真金白银的吸引!
场上。
那份手掌大小的硬盘被投在屏幕上。
仅仅是一个黑盒子,它身后的价值已经达到天文级别。
白楷瑞追出去,气喘吁吁,挡在黎泰贺面前,低声喝道:“你疯了,你把你们公司已经提前布局过的东西拿出来拍卖!置我于何地!”
出口通道就像整个会场一样见不得光、上不得台面,昏沉沉一片。
看着被他挡住的人,居然在若有若无冒出戾气,白楷瑞见状,沉下脸色。
这栋大厦能让他干到现在、不被上面一锅端,靠的就是诚信两个字。
不管是谁、想拍到什么,来这里求,交够了钱,他都能给人找到。
别人承了他的人情,可不得好好保着他?
可现在,出现黎泰贺这个破坏规矩的。
白楷瑞直直地板着身。
近乎灰紫色的瞳孔,在黑暗之中反着冷光,一眨不眨地回视对方。
电光火石之间,在某人出口时,瞬间被浇灭了——“我们公司只负责收集数据,至于布局,白兄大可放心。”
黎泰贺护着身边的人,脸色淡然:“我的主场在国内,对那边的生意实在分不了多少心思。”
“如你所说,黎氏确实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财力,现在我们拱手相让,让他们用最少投出换取更大的收入,不好吗?”
“……”
说得倒也是……
心情一下子,像坐了个免费的过山车。
白楷瑞加重呼吸,眯起眼挥了挥手,像是不想再看到面前的人,道:“你走吧,没事别再来了,我这尊小庙供不了你这尊大佛。”
话落,耳边响起皮鞋和女士高跟鞋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周身势均力敌的对抗气息弱下来,他这才摸了摸手里的珠子。
佛珠上面出现了裂痕和微微的粉末,被他捏爆了……
无怪他刚刚那么紧张,黎泰贺这个人,真不是什么大善人。
他总怀疑这人想把芜水所有的权势人家消灭殆尽,而这里面,也包括他。
……
从会场出来时,外面已经红了半边的天。
霞云被火海绚染,将窗外的钟楼、大厦,全部雕琢成披着光的神使。
黎泰贺站在电梯门前,轻按着腕上的手表。
桩桩件件,把所有的事安排好,才将目光移过去,看向身边的小挂件。
旁边的人,似乎从他亲吻这个人的颧骨开始,状态就变得极其不对劲。
“顾星阑。”
“……”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无论什么气息,都会化成凝固的霜雪、失去所有流动性。
顾星阑说不出什么话。
脑子全部都是稀碎的记忆。
对待面前这个未来将会和他一起被黎和泰赶尽杀绝的人,不由得带上同病相怜的悲悯。
“黎泰贺,假如有一天,你会被你所忽视又时时刻刻在身边的人杀得片甲不留,你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这种情感,因为他没有经历过,所以,即使他是一名心理医生,也很难描述出确切的东西。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黎泰贺的眼神毫无波澜,静如止水:“实践比空想好,不如我问你,你会让敌人没有任何负担地和你呼吸同一片空气吗?”末了,语气慢悠悠,补充道:
“顾星阑,你现在是很在意刚刚的吻?”
“如果你把我当敌人,无论哪个局面,败局只会是你。”
近两米的身高,被外面的金光镀上了一层神性,莫名幻视神祗,仿佛每一寸都散发着圣洁的光辉,耀眼异常。
光刺痛了他的眼睛,顾星阑轻轻地拂过泪光,撇开头,不作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