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人挟持,清清惊恐万分。
她强自镇定,迅速回想得罪过哪些人。
连儿时玩鞭炮炸到的鸡,都未曾遗漏,却仍是一头雾水。
不过,清清的困惑并未持续太久。
麻袋骤然解开,屋内灯火通明。
与此同时,一股气劲划破虚空。
腰间一松,束缚之力顿消。
待视线渐渐适应,清清终于看清了眼前。
“诶?”
清清双眼睁圆,满是惊愕。
她本就生得可爱讨喜,惊讶之际更显娇憨。
连靖见状,语气也不由得柔和了几分。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他极力表现和善,但毕竟出身武将,气势凛冽。
清清见他微笑,只觉得颈后发凉。
“这位......大人?您找我何事?”
清清咽了咽口水,已然认出曾在县衙见过对方。
她心下不安,右手习惯性探向腰间。
连靖见她不自在,心中顿生恻隐。
本想再温和些,却眼尖看到了她小动作。
霎时间,他同情全消,语气幽幽。
“你那些药再奇特,在这儿也没有用武之地。
我劝你,还是不要随便动手为妙。”
他可不想顶着一头绿毛,太惹眼了。
清清闻言,顿感心惊。
他怎么会知道这些?
“药王谷的......慕容姑娘?”
未及细想,一道古刹鸣钟般的嗓音骤然响起。
连靖侧身让开,江景深灿若朝阳的面容映入眼帘。
他目光灼灼,仿佛能直视人心深处。
“有,有什么问题?”
清清忽然紧张起来,一下侧过头去。
“请姑娘来此,并无恶意。”
江景深面色沉静,幽邃如古潭。
“听闻你医术精湛,连周知县儿子的顽疾都能治愈。”
他语声微顿,而后缓缓开口。
清清神情微变,一抹难以置信浮上眉梢。
“你抓我来,也是为了治……那个?”
说到此处,她向下一瞥,眼中怜悯,不言而喻。
冰山美人居然有难言之隐?
老天真是公平。
她眼神太过赤裸,张口就是虎狼之词。
江景深黑线密布,生平第一次哑口无言。
连靖更是怒不可遏,当即厉声喝斥。
“住口!休要胡言乱语!”
他声如洪钟,吼得清清脑瓜子嗡嗡。
她双手捂脸,忍不住小声嘟囔。
“张口就夸治肾亏厉害,谁听了不误会?”
其余两人闻言,更觉无言以对。
这一打岔,清清紧张稍解,谁知却又听到了一连串药名。
“地龙,土鳖虫,鸡屎藤,苦参,黄连。”
她猛然抬头,心中惊疑不定 。
这是她开给周元宝的方子。
“这药方,当真能治病?”
江景深微微挑眉,眼底似有无尽深意。
清清不禁后退几步,眼眸流转闪烁。
“怎么不能了!”
她心虚只是一瞬,很快又理直气壮。
反正周元宝的病已经治好了。
谁能想到那副药是故意整他的?
呸呸呸。
这就是她治肾亏,专吃苦的独家秘方!
“此药方恶臭难闻,苦涩难咽,更无半点效用。”
江景深声音清朗如玉,字字掷地有声。
“比起治病,倒像是捉弄人的。你以为呢?”
他深深看了清清一眼,随即一字一顿。
“孟姑娘。”
江景深目光如炬,紧紧锁定她脸上。
其中惊慌与错愕交织,却仍纯净如泉。
“你到底想说什么?”
清清双手握紧,眼神越发警惕。
江景深默然矗立,一双眸子亮如星辰。
“没什么,不过想请姑娘医治一个人而已。”
清清愣怔当场,脸上表情瞬间无语。
“你们大费周章抓我来,还故意吓唬,就为了这?”
达官显贵的脑回路果然让人费解。
想她看病用得着这么麻烦吗?出高价啊!
窗外,细雨绵绵,如织如缕。
清清终于缓缓收回手,神色颇为凝重。
“他已病入膏肓,余下时日,不过十天。”
话语虽轻,却如巨石投湖,激起千重浪。
“我只能争取片刻清醒,让他交代遗言。”
清清神色肃穆,与前时判若两人。
江景深目光流连,一时没有开口。
本地略有名望的大夫,皆已束手无策。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冒险让这小丫头一试。
只是他心知她个性狡黠,连知县也敢作弄,未必全然配合。
故而直接挑破她身份,威压震慑。
倘若她无能为力,便无需多费唇舌。
但既然她有办法,就不能错失良机。
连靖神色焦急,催促之情溢于言表。
“事不宜迟,还是速速让此人醒来为妙!”
这是连日来,第一个没叫等死的。
然而,清清却并未有所动作。
“他的家人呢?”
连靖一时语塞,随即焦急之情更甚。
“现在情况危急,哪里还顾得上那些?”
清清沉默不语,眼底却流露出不赞同。
病人已经无法言语,身旁亦无至亲守候。
如此光景,他人怎能妄断其生死?
见她心如磐石,不为所动。
连靖无奈,只得将目光转向江景深。
他并未急于劝说,只是静静凝视清清。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
“且不说他等不等得起。小焕村一夜之间化为灰烬,上百无辜村民皆被屠戮。”
江景深言辞间透着难以言喻的冷意。
“他的亲人恐怕也难逃此劫。纵使找到,也不过是几具焦尸。”
清清猛然抬头,怔怔望着江景深出神。
“活死人一般多活几日,亦或以命相搏,报仇雪恨。”
他神色平静,却如惊雷般在她心头轰鸣。
“你认为哪一条路,更为他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