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槐村毒蛇的毒性,较之八珍玉蛇,自是云泥之别。
加上已经捉到了毒源,寻常解毒并非难事。
可那些重症之人大多年岁已高,又兼杂症缠身。
若以常规方法,药力相冲,即便毒解,只怕身体也承受不住。
按岐黄大赛赛制,清清并非样样第一,却独有两点,常人难及。
一是融会贯通,所见所学,皆能化为己用;
二是遇强则强,愈是艰险,愈能激发潜能。
依据不同药性,她针对不同人,调配了五六种药方。
村民服下后,果有奇效。
见状,清清终于稍稍安心。
安排村民按方备药后,复又埋头于研究药力之中。
今天已经是他们进入古槐村的第三日。
申时已过,江景深一行人仍未归来。
清清心有担忧,不由自主站起身来。
脚步刚迈,却又蓦然收回。
江景深武功恢复大半,智谋又远胜旁人,加上虞紫苏和叶回春相助,应该没有问题。
自己贸然前去,说不定反成拖累。
清清再度坐下,端详起一边的石像来。
村民对这石像颇为忌讳,搬回之后一直放在角落。
除了日常轮流送些白米水果供奉,无人敢多看一眼。
正当清清凝思之际,忽然一股微弱似哭的声音传来。
她转过身来,却又什么都没看到。
清清屏息凝神,终于在大树背后,发现了一只奄奄一息的猫。
那只猫十分瘦小,蜷成一团,身体不住发抖。
“你也不能回家了吗?”
清清叹了口气,温柔地将它抱在了怀中。
小猫似通人性,知道对方在救自己。
它异常乖巧,小口舔舐着药渣。
“清清,我们找到病症根源了!”
虞紫苏一头闯入院中,抓住清清的手,言语间难掩激动。
清清五官皱成一团,还没来得及大叫,江景深已上前一步拉开。
“不要碰她伤口。”
他声音清冷,如寒风拂面。
虞紫苏恍然,连忙收手,歉疚之色溢于言表。
“对不起,我一时情急忘了。”
言罢,她转向江景深,眼中满是崇拜。
“江大哥好厉害,他带我们在河边找到一处蛇穴。
原是毒涎流入河中,污染水源,村民才会染疾!”
叶回春亦在一旁,连连点头,赞不绝口。
“是啊,这位公子真是智勇双全,明察秋毫。”
江景深行事果决,一面令全村停用此河,一面组织疏浚整治。
他本就被作为继承人培养,处理起来自然得心应手。
连日来,生死危机如同乌云蔽日,笼罩心头。
今朝终是云开月明,化险为夷。
清清心头一松,只是刚刚被虞紫苏捏痛了,一时还转换不过表情。
江景深面色凝重,对周遭赞美充耳不闻。
他目光落在清清左手上,低声道问道。
“还是很疼?”
虞紫苏闻言,笑容渐敛,转而露出担忧之色。
“不是就被钗扎了一下吗,怎么会......”
“什么叫就一下嘛,流血了,流血了的!”
清清没有看江景深,只对虞紫苏扬了扬受伤的手。
虞紫苏本想笑她“娇气”,但见她含泪喊疼,又忆起竹林之事,心中不由一软。
清清眼珠一转,立刻蹬鼻子上脸。
“你要是还有点人性,有点同情心......”
她将药杵塞入虞紫苏手中,转身便要开溜。
“就把剩下的活干了!”
虞紫苏看着手中的药杵,又好气又好笑。
江景深凝望着她的背影,不由陷入沉思。
她虽表面看上去一切如故,可他却觉得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同。
清清嘴上说着休息,脚下却来到了病患聚所。
她又细细查看了一遍重症患者的情况,确认无事后,才出了院门。
刚行几步,一只手便搭上了她肩头。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虞紫苏捂着自己右脚,疼得大呼小叫。
“都叫你不要背后吓我了嘛!”
清清连忙后退两步,唯恐虞紫苏要以脚还脚。
“你怎么过来了?”
言罢,清清杏眼圆睁,一拍脑门。
“你没有人性和同情心!”
虞紫苏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让本姑娘给你捣药,未免大材小用!”
见清清面露愕然,虞紫苏得意更甚。
“这种体力活,当然是让孙济世那家伙干。”
清清闻言,嘴角不禁抽了抽。
古槐村,就是孙济世的劳改地。
“有件事,你必须站在我这边。不然我就......”
虞紫苏话一出口,清清立刻条件反射。
“又要揍我?”
她蹙起眉头,连连后退。
“求求你做个人,放过我吧。”
为什么每次虞紫苏和慕容婉掐架,恐吓的都是她?
虞紫苏一时语噎,面上闪过一抹尴尬。
只是很快,她又摆出了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旁的事姑且不论,这件事,你一定不许帮慕容婉!”
言罢,她脸颊微红,声音渐细。
“我,我喜欢江大哥。”
这句话,清清听了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心中不免一滞。
但她毕竟心思简单,一下就跑偏了方向。
“我帮谁重要吗?我又左右不了江景深!”
清清面露无奈,双手一摊。
虞紫苏闻言一愣,半晌后闷闷道。
“你说得对,他毕竟不是封无痕。”
言毕,她又想起先前,语气不由带了几分酸意。
“不过封无痕也是倾心于你,才肯听你的话。我便是求你相助,亦是枉然......”
话音未落,清清已失声惊呼。
“你说什么?!”
江景深惦念清清,她却不在房中。
他眉宇轻蹙,步履未停。
甫一转角,便听到了她同人说话的声音。
“我既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
虞紫苏撇了撇嘴。
她对封无痕虽用情不深,但终归有种输了清清一头的感觉。
“原来我没猜错......”
清清低首垂眸,喃喃自语。
世间事,往往怕啥来啥。
“你干嘛这副表情......你对封无痕无意?”
虞紫苏见状,心中醋意渐消,取而代之的是好奇。
“我看他,和看你是一样的......也不完全一样。”
清清先是答得干脆,随即又有几分犹豫。
虞紫苏竖起耳朵,本以为她要说对封无痕亦非全然无情。
却不料她斟酌片刻,竟来这么一句。
“我不好招呼他一起上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