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盯着跪在地上的岁岁看了几眼。
瞧他如今这般在意温孤雾白,怕是不能为他所用。
意识到这点,皇上的心里有些遗憾,又有点失望。
温孤雾白捂嘴轻咳。
温孤寻吃了口茶,把玩着袖袍边的丝线纹路。
“难得植儿对雾白的身体如此上心。”
“眼下年关将至,便是皇子们再要注重学业,也应当注意休养。依臣妾看,皇上不如允了植儿的请求,顺便让帝师他老人家歇歇。”
“帝师年至古稀,每日还要晨起来宫里为皇子们教学,实在辛苦。皇上,您向来不是最仁慈的吗?怎么还舍得让帝师这般奔波?”
这话虽是笑着说的,虽带着一点娇嗔的意思,实则却是温孤寻发自心底的讽刺。
皇上听完,面露难色。
温孤寻话罢,不再多言,她起身过去,握住岁岁的手腕,准备把人拉起来。
岁岁抬眸:“?”
皇上还没发话,她可以起来吗?
温孤寻冲她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不用害怕。
岁岁试探性地起身。
温孤寻知晓皇上召见温孤雾白定然还有其他事情要商量,故而拉着岁岁往外走,并撂下一句:“皇上,你就跟小雾白好好聊吧,臣妾瞧着植儿顺眼,先拉他去本宫殿里坐坐。”
岁岁举目望向皇上。
皇上有时拿温孤寻是没办法的。
因为温孤寻行事说话总能精准地拿捏在他的点上,让他连火都发不出来。
而且他跟温孤雾白的话题涉及国事,温孤寻一介后妃留在此地也不合适。
面对岁岁投来的带有请示性质的目光,皇上摆手,道:“去吧。”
岁岁:“是。”
温孤寻回眸,她立在门外,垂在脸颊的流苏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她先是冲皇上笑了笑,而后再看向温孤雾白时,那股眉眼间的风情不在,只余长辈该有的分寸:“一会儿同皇上说完话后,自己来本宫宫里把人领走。”
温孤雾白起身作揖:“是。”
温孤寻收回目光,拉着岁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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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身影刚消失,皇上便指了指旁边的空位,摇头笑道:“你姨母这性子啊。”
温孤雾白坐到那个空位上,薄唇微勾。
他姨母是心里有数的。
别看姨母在皇上面前都敢嚣张,实则是姨母跟皇上相处多年,早把皇上给摸透了,所以姨母只是在最大限度内为自己争取到有限的空间和自由。
再者,姨母能够不被皇上给予的宠爱和尊荣所迷惑,也足以说明姨母的心智足够坚定。
皇上不是不懂得温孤寻的一些小伎俩,可他就是受用。
温孤寻在他眼里像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肆意,机灵,而他愿意这样纵着温孤寻,是因为他想要看到这只小狐狸仍旧保留住几分最本真的模样。
宫里的日子太沉闷,太寂寞。
他需要这样有趣的人留在身边为他的生活增添趣味。
温孤雾白不语。
他不担心姨母。
只要姨母对皇上无心,始终保持住那份可贵的清醒,相信不管皇上再怎么用尽手段去麻痹她,皆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