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后,温孤雾白眼里的慌乱尽消,他抓紧岁岁的手腕松了些力道,一开口,是命令而强势的语气,却让人从其间感觉到了一丝即将被摔毁的脆弱。
少年看向岁岁的眼神之中,藏着刚刚收敛的慌乱,藏着渴求。
他冷声道:“回府。”
帝师注意到了温孤雾白的反应,不过并不觉得是虞夫人的到来刺激到了他,只以为温孤雾白身体不适。
毕竟温孤雾白体弱一事望都谁都知道。
他也曾数次在明礼堂见过。
再一想温孤雾白幼时被接连下毒的经历,帝师轻叹一声,对岁岁道:“姑娘,先扶你们世子回去吧。”
岁岁被捏得手腕生疼,但她没有说什么,只在听完帝师的话后,伸臂去搀温孤雾白的胳膊。
温孤雾白没忘记礼数,行过一礼,与岁岁往外走。
帝师望着他们二人离去的背影,看了眼食案之上的那坛酒酿,吩咐仆从从田地里摘了些新鲜的蔬菜追出去。
他坐回椅子上。
忽的,帝师表情一变。
他一改上一刻的随意,眯起苍老睿智的双眼,方才温孤雾白与岁岁离开时的画面,与温孤雾白与温孤植在明礼堂离开时的画面重叠。
下一刻,帝师笑了。
好啊。
好一个温孤雾白!
好一个贵妃娘娘!
他们实在胆大包天,竟敢瞒着皇上做出这等欺君之事!
这二人真不愧是一家子。
让人女扮男装入明礼堂读书?
简直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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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孤雾白与岁岁还没走出府门,就有一仆从提着一篮子新鲜采摘的蔬菜追来。
泱十上前接过。
同时,虞夫人也带着虞婉秋往里走。
虞夫人的夫君是见引书院的院长,曾受过帝师的教导,两人婚后恩爱,很快生下一女,却在游街时走散,之后两夫妻便到处张贴告示,花重金寻找女儿的下落。
同时,因着书院事多,虞夫人的夫君熬了几年心力交瘁,后于十年前病逝。
虞家大爷离世前,将见引书院交予胞弟虞勉管理。
虞夫人先是经历失去女儿的痛苦,后又丧夫,接踵而至的打击将她击垮,她就此大病一场,后来便是活过来了,也得靠着汤药吊命。
虞婉秋则是现今见引书院院长的女儿,按辈分,虞婉秋得称呼虞夫人姑母。
她见虞夫人面色不好,柔声道:“姑母,您身体不好,晚些时候来拜访帝师也没关系的,况且帝师他老人家德高望重,想必不会计较。”
虞夫人轻咳几声,继续往前走,态度坚持:“不可。”
她捏着手帕,又说:“你姑父生前总会在新年前夕拜访帝师,这是你姑父生前定下的规矩,我只要还没病到下不来榻,就要替你姑父完成此事。”
今日本是要早些前来拜访的。
谁料她服药之后睡得太沉。
一觉醒来,就错过了往年前来拜访的时辰。
虞婉秋劝不动她,不再多言,随即,她注意到前面的几道人影,见温孤雾白被戴着帷帽的岁岁搀扶出来时,虞婉秋的视线率先落定在温孤雾白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