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真的是因为夏荷手里油灯的缘故,暗黑中的人群并没有靠近夏荷,而是沉默的观察着他。
这些人个个模样恐怖,有人身上带着密密麻麻的伤口,有人皮肤上嵌合着刀、锯齿等器具,更有人脑袋“开花”,晃动着只剩半边的脑袋。
夏荷握紧手上的提灯,对提灯人冷笑道:“和我说这么多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提灯人嘲讽道:“本来你只要把油灯打碎就没这么多事了,结果你看出了我的目的,我就只有再想其他办法了。”
“看来你是笃定我不会帮你了。”
“我确实是怕了你了,万一你和我一样嘴里没一句实话怎么办?我总要想个万全之策。”
夏荷问道:“那你刚刚对我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
“最高超的谎言就是真话里面混杂着谎话,所有的真话都是为了谎言而服务,至于哪里是真哪里是假,你自己评判。”提灯人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样才是最有意思的,不是吗?”
“确实有意思。”夏荷用手轻轻感受着眼睛上长出来的触须,“有个问题我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我在一楼的时候也遇到过一个眼睛里长芽的大爷,为什么他的视力被剥夺,而我没有?”
提灯人问道:“你有没有吃过药膳?”
“我吃过老鼠。”
“那就是因为你吃的老鼠没有那大爷多,所以你眼睛里的芽还没剥夺你的视觉,不过你也别急,芽很快就会长满你的体内,时间问题而已。”
夏荷分析道:“时间越久我的症状就会越严重,我看见的幻觉越多具象化的也就越多,但我手里提着这盏油灯,即使这些幻觉具象化后也无法伤害我,这又有什么意义?难道你是想等芽长满我的身体后,让我在疯癫之下摔碎这盏油灯?”
提灯人咧嘴道:“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很简单的,油灯的亮起和熄灭并不是由我们所控制。”
夏荷皱起了眉头。
提灯人戏谑道:“之前油灯的一关一亮并非我的本意,而是油灯随机的选择。”
“它还有多久熄灭?”
“不知道,没有规律可言,有可能是下一秒,也有可能你等到监察来带你出去都不会熄灭。”
夏荷想到了什么,紧皱的眉头放松了下来,“你的目的是让我打碎这盏油灯,应该还有挽救的余地吧?”
“确实有余地,你只要把油灯打碎,让灯里的火顺着地板上那些盘根交错的根烧起来,火自然就不会熄灭,那些幻觉也就不会靠近你。”
夏荷无奈道:“好恶毒的计划,搞得我现在不得不打碎这盏灯了。”
“不能说恶毒,我也是个苦命人。”
夏荷纳闷道:“我有一点想不明白,之前关进小黑屋的那些人你没有哄骗他们摔碎这盏油灯?”
“关进小黑屋的都是受惩罚的‘正常’病人,他们或多或少都已经被里世界的意志侵蚀,怎么诓骗都不会摔碎这盏油灯的,而你是第一个在‘不正常’的情况下进入黑屋的病人,你还没被侵蚀。”
夏荷笑道:“看来我是你的真命天子啊。”
提灯人不想再和夏荷插科打诨,提醒道:“赶紧摔了吧,油灯快要熄掉了。”
夏荷看向手里的油灯,里面的火苗逐渐变得微弱,随时都会熄灭。
夏荷此刻犹豫不决,他一时无法选择这灯到底是摔还是不摔,释不释放提灯人倒是不重要,而是如果这灯摔碎后真的会回到过去那就麻烦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夏荷心中的犹豫,面板浮现在了眼前。
“支线任务已开启:请回到过去的回守精神病院杀死五名医生。(可选择,任务完成后可获得奖励:神明恩惠+1,翅膀概率永久性增加1%,可获得30%的正常值。)”
支线任务的显现让夏荷明白这灯摔碎后真的能回到过去,他对提灯人问道:“回到过去后还能回来吗?”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回去过。”
全是不确定的因素。
灯光越来越暗,黑暗中的人群开始慢慢向夏荷逼近。
提灯人也变得焦躁起来,对夏荷催促道:“你还在等什么呢?!赶紧摔了呀!”
夏荷用最后微弱的灯光照向人群,寻找着突破的可能。
“夏荷,是你吗?夏荷。”
没有任何征兆,沙哑的声音从人群之中传来,夏荷微微一愣,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但自己却想不起来声音的主人是谁。
但夏荷还是喊道:“是我!我是夏荷!”
人群窜动,一个人爬了出来。
之所以是爬,是因为这人没有四肢,如同蚯蚓般在地上蛄蛹着身子,从夏荷的角度看去这人仅剩的身子千疮百孔,犹如被各种刑具折磨后的样子,而他的脸皮开肉绽,鼻子处是个血洞,眼珠子掉在眼眶上。
这人惨不忍睹的样子让夏荷根本就无法辨别其身份。
“你是谁?为什么认识我?”
这人沙哑的嘶喊道:“我啊!是我啊!你忘记我了吗?!”
提灯人大声喊道:“别叽叽歪歪了!灯要灭了!”
夏荷冷声道:“那就等它灭!”
“你疯了!这些家伙会穷尽手段折磨你的!”
提灯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见夏荷的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镀银的火铳。
夏荷拿起火铳对准人群,偏头对提灯人笑道:“抱歉,我比你想的要强一点。”
灯光骤然熄灭。
“砰”的一声枪响,夏荷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保护我。”
接下来便是“滋滋”的腐蚀声和此起彼伏的哀嚎声,饶是提灯人也无法知晓黑暗的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短暂的时间过后,黑屋里燃起了熊熊大火,将整个房间照亮。
只见夏荷一手提着灯一手拿着火铳立于原地,而一个身形高大,长着长发身穿破烂裙子的骷髅女人用枯手扶在夏荷双肩,将他半护在怀里。
夏荷的不远处躺着一地具象化的幻象,他们身体被溶解,皮肉融化,正“滋滋”的冒着白烟。
提灯人惊惧道:“你把灯摔了?还是这火是你搞出来的?”
“不是我。”
感受着周围的高温,夏荷对那残缺的怪物冷声问道:“你是谁?”
那人哭嚎道:“是我啊!”
“我是巫马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