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无三声,剑无二响,是,很难,你没有灵力,那你要有很强的肌肉,要多练。”秋鸿坐在地上看我练剑,一边嘟嘟囔囔地指导着我。
他并不急着杀我,至少,在出去之前不会动手。
我也放下心来,把鹤仙人给我的九本功法,拿了出来。
这九本书都很厚,分为心法、仙法和体术三类,一看就让人头大,果然学什么都不容易,全学会不知道要花几百年。鹤仙人学了几千年,还随身带着,书里还有她划出来的重点和标注,有的很旧,有的很新。
秋鸿拿起一本,翻了几页,面露惊异,“这……功法,传说早就失传了,想不到在你手里。”
他激动的翻了几页后,挠了挠头,又丢还给我。
我问他:“你不想学。”
他哼了一声,“我是刀修,这是剑修的,跨专业了,没兴趣。”
到了他这个年纪的老男人,已经结婚生子,也有安身立命的本事,想让他再从头学点新东西,特别难,他能找到许多理由,没时间,更没精力和兴趣。
就像一个人当了半辈子诗人,你给他一本《天工开物》,他知道这是一本不可多得奇书,但你让他学里面的酿酒打铁种地,比杀了他还难受。
秋鸿从这九本书里挑出一本,“你没有灵力,先练体术吧。”
我就练了起来,秋鸿有一搭没一搭的指导一下。“你这个姿势不对,太僵硬了,要中正安舒、内外六合、神形一致、以心行气运身、以身领形、刚柔相济、势不可挡。”
秋鸿认真了起来,“我的话你听懂了没?”
他和鹤仙人不同,他不是专门培养的刺客,只是为了生活,拿起了刀。
他不杀人的时候,还是挺不错的。
在他专业的指导下,我很快把这本书过了一遍。虽然体内有万香珠,不觉得累,但也出了一身热汗。
我正要再熟悉一遍,他又招呼我坐下休息,“你可别累死了,我可不想关在这个地方,守着一具尸体。”
我对他说:“你不用担心,我们出的去。”
他哈哈大笑,“好,如果你的朋友能救我们出去,我可以放过你一次。”
张生的这个乌有之地,有一个人,他一定能打开,而且这个人就在迷魂宫里。
子墨一直在迷魂宫,他是一个理性的人,和万事万物保持着冷静的距离,他决不会盲从别人,而是有自己的独立判断。
我和熊可可到迷魂谷后不久,他也到了这里。迷魂谷在我和熊可可眼里,只是一片荒芜的山谷,而他却看到了这是一个精妙绝伦的巨大空间法阵,这个法阵不仅可以四通八达,也可以隔绝万物,这里并不是没有灵气,而是设这个法阵的人,隔绝了涌入的灵气。
他主修的是法阵和空间之术,在他只有半部天书残卷的时候,他大多只能靠自己的领悟,和从众多书中寻找只字片语的记载;看到完整的天书残卷后,许多困扰着他的疑问便迎刃而解。
而迷魂谷更是让他看到了许多新奇的用法,这几座山上一个个看似平常洞穴,如果用法咒推开洞壁,却能通向人界不同的城镇。
子墨用聚行散气,将自己隐在这片山谷里,一点点研究了整座山谷后,又进入到了迷魂宫内,这里不用说是个更为精致的空间法阵,更为独特的是,整座迷魂宫可以移动到设好的几个地方。
子墨不仅把迷魂宫研究了个遍,又将迷魂宫的移动地点,改成了花街。
将来如果要回去,大家可以聚到迷魂宫里,他启动法阵,就可以随着宫殿一起回到花街。
他来的时候,猪不足已经死了,牛掌柜等人也没有危险,再说真言仙人他也打不过,张生和红豆是他的父母,他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和他们见面。
他一直没有现身,而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能把我们都救出去。
但迷魂夫人不想等了,张生和红豆带着小雪逃走时,张生对她说:“你在这里等我。”
她看着他那张帅气的脸,想起了当年王媒婆去她家提亲,她刚18岁,丈夫染病死了,成了寡妇,女儿被狼叼走了,公婆骂她是丧门星,把她赶走了。
当时,妖族和人族的大战还在打,但离南都很远。
她又回到了娘家,觉得也没有什么不好,但父亲看到她就叹气。
王婆说张生是书院的人,她想能入南都书院的都是有才华又有钱的公子,见见也好。
她们提前到了约定好的茶馆,张生还没有来,王婆支支吾吾的说张生是书院的杂役,要等到书院下课才能过来。
她气的站起就走,王婆没有拦她,人们以金钱来衡量男人,是她理亏。
欣儿嫁过一次, 知道婚姻是柴米油盐,精打细算。她不想过为了买一棵白菜便宜几分钱,而货比三家的日子,如果能活过上好日子,谁稀罕牛衣对泣的爱情。
过桥时,突然天下起雨来,四处没有躲雨的地方,她一阵心慌,有人在身后为她撑起一把伞,她转头一看,羞红了脸,这个男人好帅。两人,一路无语。
到家后,她害起了相思病,她不住的在心里企盼,如果这个男人就是张生,无论他做什么,她都愿意嫁他。
后来,王婆又带她见了王公子,李公子……她始终无法放下,那个雨天为她撑伞的人。
她每天都会站在桥上等,也许哪天能遇到,也许永远也遇不到了,那患得患失的心,爱过的人都会懂。
也许是她的企盼成了真,他就是张生。
现在他又要让她等,等什么,他救出小雪回到人界,就是和万神殿为敌,轩辕甲会派人把他保护起来,但他再也不能来万神殿。
迷魂夫人哭叫着把房间里的东西,摔了个遍。
呯呯嗙嗙!
张生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她什么都好,就是小脾气上来了,就歇斯底里地撒泼。
事后她又会笑着道歉,并约法三章,保证凡事讲道理、不乱发脾气、不摔东西。
但过不了多久,她又会把家摔个稀碎。
如果在这个时候和她提,上一次你不是约法三章,她就会怒吼,事情都过去了,你怎么老翻旧账。
张生就觉得很绝望。这样的话他听了几十年。
有些事你是过去了,但是我过不去,因为被迫吞下委屈的人是我,不是你。
张生走了之后很久,她才静下来,看着一地的碎片,她一边哭一边收拾一边后悔。
她可以等。
她哭闹是因为她付出了真心。
真言仙人站在门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如果他读懂你的心……”
迷魂夫人站起来,看是他,抹干净脸上的泪,笑着说:“那也没用,我发脾气的时候,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真言仙人也离开了,临走时,让她招待好牛掌柜他们,还有用。
都走了,一片安静,外面的那些青衣仆人,走路时都没有声音,形如鬼魅。
迷魂夫人想,我为什么留着那头老牛,都是他害的,他发起的那场大战,害得她家破人亡,她的父母在逃难时死了,张生和她逃到了万神殿,过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
他是一切劫难,不能因为还有用,就要好好招待他。
他的为他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她提起刀,要去杀了牛掌柜,
一个少年,无声无息的凭空出现,挡在了她的面前。
他长的好像少年时的张生,只是更高更年轻一些。
迷魂夫人挥刀就砍,“我知道你是谁,你就是那个狐狸精和那个贱人生的孩子。”
这个少年就是子墨,他是来阻止迷魂夫人的。
子墨向前一步,轻易的就闪开了,他走到房中的桌前,坐下来。
“我在人界长大,我知道你为什么恨老牛,但我们先坐下来聊一聊好不好。”
他的声音轻柔,不急不缓,和张生也很像。
迷魂夫人不禁想,如果他是她和张生的孩子,那有多好。
可惜不是。
迷魂夫人冷笑一声,把手里的刀扔掉,从袖中掏出一杆黑色的小旗来。
一阵阴风,黑旗瞬间将整个房间罩的严严实实。
迷魂夫人笑道:“在这个空间里,你半点灵力也使不出来,你怎么和我斗。”
子墨站了起来,抬头看着黑幕,上面隐隐闪着金色的符文,
他满脸都是惊喜,“想不到,还可以这样用。”
“你想不到的事情多了,等我绑了你,你再慢慢想吧。”
迷魂夫人说着,瞬移到了子墨身前,一掌拍下。
子墨又向前走了一步,轻飘飘的避开了她。
“这是……那个贱人给你的空间法器吧,他会的,我都会。”
子墨不愿称张生为父亲,他一出生就被他抛弃了,也不愿叫他的名字,就顺着迷魂夫人也叫了贱人。
迷魂夫人微微一愣,“看你不过7品修为,可知你们前面来的三个都被这乾坤旗给擒住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子墨手一挥,便将黑幕化去,成了抓在手中的一面小黑旗。他又坐回桌前,把小黑旗丢到桌上。“我们先聊一聊,你要去杀老牛,也不用太着急。”
“我和你有什么好聊的,你这个贱人之子。”
“放心吧,我不是和你聊那个贱人,而是聊这个。”子墨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储物符来,打开,取出一个锦帕,慢慢打开,里面是一个孩子戴的金锁,有些旧了。
迷魂夫人疑惑走过去,拿起来,正正反反的看了看,她的脸上充满了惊喜。
这个金锁的正面雕刻的是一条麒麟,背面刻的是一个名字。
迷魂夫人抓着金锁的手微微抖着,“这是我女儿的名字,这个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
人界南都的习俗,男孩戴金锁,女孩戴银锁,但当年,迷魂夫人刚怀孕,公公婆婆就请人来算命,说必定是个男孩,就打了这把金锁,后来生的是个女孩,却也没再换。
子墨说:“你先坐下吧,她的故事很长,你想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