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人听见法师的承诺,脸上露出感激涕零的神情,对法师连连鞠躬,口中不住地道着:
“法师的大恩大德,我何某没齿难忘!”
法师双手合十,微微躬身还礼,口中念诵着:“阿弥陀佛,愿何小姐早登极乐。”
此时,何大人贴身服侍的一位老管家匆匆上前,他面容苍老,眼中也含着泪花。
他小心翼翼地搀扶起何大人,话语中难掩悲伤,
“老爷,人死不能复生,您还是保重身体要紧。小姐她……小姐她一定也不希望看到您如此伤心欲绝。”
何大人被老管家搀扶着站起身,他的身躯显得有些颤抖,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他喃喃自语道:
“是啊……人死不能复生……我要给安静做一场最隆重的法事,让她早日投胎转世……”
老管家闻言,连忙点头应承:“老爷放心,我这就去安排,一定让小姐走得风风光光,安息长眠。”
接着老管家转向法师,恭敬道:“大师,那后面的事就麻烦您了…”
白清音悬浮于半空之中,周身环绕着淡淡的白光,她以几乎肯定的语气说道:
“不是人,也不是妖,是鬼所为,而且还是一只厉鬼。”
言罢,她转头看向百里玄冥,眼神中带着询问,
“玄冥哥哥,你觉得呢?”
百里玄冥微微颔首:“嗯,应当是只对何丘允抱有怨恨。”
白清音的目光随之转向下方,落在正忙碌着的何大人身上,秀眉不自觉地微微蹙起:
“据那掌柜所言,何大人性情温和,为官清廉,究竟是何等深仇大恨,能让一只厉鬼对他怀有如此深重的怨念?”
白清音双眼微眯,这何大人身上的气息真是奇怪。
“知人知面不知心。”言罢,百里玄冥环顾四周,
“此地的布局古怪,那股怨恨之气时隐时现,难以捉摸其源头。”
白清音轻轻点头,心中已有了计较:“掌柜提及,每年中秋仅有一人被挖心。
既然今日已过,想来至明年中秋前,应能暂且安宁。
玄冥哥哥,窝们先回去,等明日入了何府,再细细会一会这位何大人。”
…
次日晨光初照,白翊辰一行人已整装待发,行李井然。
掌柜站在柜台后,目光在他们身上流转,难掩心中的失落。
他原本期待他们能多留几日,他也能小赚一波,没想到他们就待一夜。
掌柜的迈步上前,脸上堆起笑容,试探性地问道:“诸位贵客,不打算再多留几日吗?何府虽发生了命案,却不会影响到百姓。”
白落尘回头,“掌柜,此地甚好,不过我们想去别处看看。”
掌柜闻言,虽心有不甘,但仍礼貌地送上祝福,“那各位贵客一路平安。”
他暗自思量,难道是我有哪里招待不周?
马车悠然行进,穿街过巷,最终在何府前缓缓停下。
府邸大门之上,白灯笼高高悬挂,门前,引魂幡随风轻摆,传递着无尽的悲伤。
门口,一名小厮身着一袭白衣,面容悲戚,眼眶泛红。
见到白翊辰一行人下了马车,他连忙迎上前去,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大人们也是前来吊唁的吗?请问您是哪位?”
白翊辰目光淡然,扫过小厮,眼神中透露出的威严让小厮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压力。
“让你们何大人出来见我。”
小厮闻言,心中一惊,眼前之人显然身份不凡,不敢怠慢,连忙点头哈腰地跑了进去。
小厮一路小跑至何丘允面前,急切地通报:“老爷,外面有位贵客,说是要见您,您看……”
何丘允身处灵堂,对小厮的通报颇感意外。何人在此刻要求他亲自相迎?
带着满心疑惑,他随小厮步出灵堂。
门外,白翊辰的身影映入眼帘,其非凡的气度令何丘允暗暗称奇。
正当他揣测对方身份之时,白翊辰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随意掷向何丘允。
令牌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落入何丘允手中。
何丘允定睛一看,竟是户部尚书的令牌,心中顿时一惊,连忙跪下行礼:“下官见过尚书大人。”
他心中的疑惑却愈发浓重。
户部尚书谢大人怎会亲临玉溪城?又为何特意召见他?
白翊辰神色淡然,缓缓开口:
“本官此行原是为了接家人回京,途径此地,偶闻何大人待百姓如亲子,心生敬意,特此上门拜访。未曾想,何大人家中竟正逢白事。”
何丘允闻言,苦笑中带着几分真挚的谦逊:“谢大人真是折煞下官了。实不相瞒,去世的是舍妹。
想必大人在来的路上也有所耳闻,这几年何府不太平,每逢中秋过后,总会遭遇一场丧事。”
白翊辰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真的是小鬼作祟所致?”
何丘允连忙拱手,神色凝重:“下官万万不敢欺瞒大人,确是如此。
尚书大人光临寒舍,本应好好招待,但家中突遭变故,又有小鬼作乱,实在不敢让大人留宿于此。
不如,下官带大人前往玉溪城最大的酒楼,设宴款待大人,以表敬意。”
白翊辰大手一挥,语气坚定:“无妨,我向来不信这些无稽之谈。”
何丘允闻言,面露难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白清音抢先一步,奶声奶气地说道:“何叔叔,谢谢你的好意啦!窝们就住在这里好啦,这样可以省下好多银子呢!”
何丘允一愣,随即看向白翊辰,目光中带着一丝询问。
白翊辰看着白清音笑着介绍道:“这是我的小闺女谢阿音。这位是我夫人,另外两位是我爹娘。还有这三个,分别是我的几个儿子。”
何丘允点点头,心中却泛起了嘀咕。
他依稀记得,新上任的户部尚书尚未娶妻啊?
这么想着,他也就顺口问了出来:“下官曾听闻谢大人尚未娶妻,怎么……”
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关于连儿子都这么大了的疑惑,他只敢在心里嘀咕。
白翊辰察觉到他的疑惑,脸色微沉,睨了他一眼:“缘分所致,何须多问。”
何丘允讪讪一笑,心中暗自揣测,莫不是大人娶了个二婚带娃的?
但转念一想,这又与他何干。不过这一家人长得还真是世间少见。
他摇了摇头,将脑海中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抛诸脑后,恭敬地说道:“大人里面请。”
厅堂之内,因何大人的妹妹逝世而被临时改设为了灵堂,何丘允带着白翊辰一行人,绕过灵堂,来到了另一处宽敞明亮的会客之处。
白翊辰一行人众多,加之何丘允的随从,屋内瞬间变得座无虚席,待众人纷纷落座之后,便有仆人陆续上茶。
白清音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突然问道:“何叔叔,你府中好像没有婢女呀?”
白翊辰环顾四周,发现确实如此,连端茶送水也都是由小厮来完成,不见一个婢女的身影。
何丘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悲痛,“原本是有的,不过因为一些原因,我将她们遣散了,为她们寻得了其他更好的去处。”
白清音闻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着又问道:“何叔叔没有妻子吗?”
何丘允叹了口气:“我与夫人成亲至今已有十载,可四年前,她因病逝世了。”
白落尘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猜测道:“所以,何大人是为了夫人,才遣散了婢女吗?”
何丘允点了点头,“嗯,世上的男子本就心志不坚,我时常担心自己会因寂寞而心生杂念,对夫人不贞。所以…”
白淮书不禁对何丘允投去了敬佩的目光:“何大人当真是一往情深,令人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