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秀竹脸上挂着刻意讨好的笑容,缓缓走近何丘允,口中赞道:“丘允真能干,年纪轻轻就已荣升刺史,真是前途无量啊。”
话音未落,何丘允正欲开口回应,却被身旁几个趋炎附势之人抢先打断。
“哎,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大婶?怎敢如此无礼,直呼我们何大人的名讳?”一人语调轻佻,满是讥讽。
此言一出,周围宾客纷纷侧目,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瞧她那一身穷酸样,莫不是远房亲戚,跑来攀附权贵的吧?”
田秀竹闻言,气得脸色铁青,鼻尖微微颤抖,却不敢公然发作。
此地非她一个普通农妇所能撒野之处,在场之人个个非富即贵,得罪任何一个都将是她无法承受之重。
月瑶见状,连忙将母亲拉到身后,轻声劝慰:“娘,切莫冲动,咱们不可与他们一般见识。”
月瑶的温婉并未换来对方的收敛,反而有人更加肆无忌惮地挑衅:
“哟,这大婶还有个娇滴滴的闺女呢,瞧这模样,跟大婶可不太像是一家人啊。”
“哈哈,何大人,你可真是有福气啊,这姑娘看你的眼神含情脉脉,如此情意绵绵,
不如你就大发慈悲,收了她做个妾室吧,也算是对得起人家大老远跑来的一片心意了。”一人嬉皮笑脸地附和道。
月瑶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双手紧握。
何丘允面容越发阴沉如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他怒喝道:“够了!”声如洪钟,震得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这是我指腹为婚的未来妻子,不是什么妾室!”
何丘允语气冰冷,目光如炬,扫视全场,“来者皆是客,但若各位再如此无礼,休怪何某不客气,恕不奉陪!”
此言一出,周围宾客皆是一惊,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看似普通的农妇和姑娘,竟是何大人未来的岳母和媳妇儿。
“抱歉,夫人,小姐,是在下眼拙,多有冒犯,还请原谅。”
先前那些出言不逊之人,此刻纷纷变了脸色,惶恐不安地向田秀竹和月瑶道歉。
“对不起夫人,小姐,在下只是一时口快,咱万万不要放在心上。”
田秀竹故作姿态地整理了一番衣襟,鼻孔微微朝天,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月瑶却被何丘允突如其来的话语震惊得愣在了原地,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他说她是他的未过门妻子?
这句话在月瑶的脑海里如同绽放的烟火,绚烂而令人难以置信。
待月瑶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已经被何丘允拉着往前走了。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这次,他牵的不再是她的手腕。
这份亲密的接触,让月瑶的心跳不禁加速。
何丘允带着月瑶来到了何府较为安静的后花园,停下了脚步。
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可能有些不妥,他倏的松开了手。
月瑶也逐渐冷静了下来,两人四目相对,久久无言,空气中弥漫着微妙又尴尬的气氛。
月瑶不安地揪着手帕,终于率先打破了沉默:“丘允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刚刚你只是替我和娘解围,谢谢你。”
何丘允原本冷淡的神色在月瑶的注视下逐渐柔和下来,他轻声说道:
“抱歉,刚刚是我一时冲动。我不该把你牵扯进来。”
月瑶连忙摆手,“没有,如果不是你,我们今天还不知道会遭受什么。
我和娘还有弟弟只是一介布衣,若不是你帮我们说话,那些人肯定会更加过分。”
何丘允皱着眉头,神色有些复杂:“只是这样一来,恐怕会耽误你嫁得如意郎君……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月瑶的目光垂落,心中暗想:我才不要嫁给别人,你才是我…
但嘴上却说道:“丘允哥,你别这么说。婚姻大事,讲究的是缘分和心意相通,我怎么会强迫你对我负责。”
就在这时,何夫人和田秀竹款款而来,打断了两人的思绪。
“娘?”何丘允惊讶地喊道。
何夫人语重心长地说道:
“丘允,如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瑶儿又等了你这么久,你也该给这好姑娘一个家了。”
何丘允有些为难:“娘,你明知道……”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何夫人打断了。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何夫人坚持道,
“瑶儿与你同岁,如花似玉的姑娘都熬成老姑娘。玉溪城中,你放眼看去,这个年岁的姑娘,孩子都能满地跑了。”
月瑶见气氛一时僵硬,连忙打圆场:
“何姨,我只是自己不想嫁人,不关丘允哥的事。您别为难他。”
田秀竹眼珠子一转,叹了口气说道:
“唉,今日在外面,丘允亲口承认了与月瑶的关系。这下若是不成,别人指不定怎么嘲笑我们呢。”
何丘允闻言,沉默了一会儿。
月瑶紧紧地拉住他的衣袖,“不用在意,我没事的。”
她轻声说道:“你说过,女子不一定要依靠夫家。”
何丘允沉默良久,反手握住月瑶的手,目“如果我娶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月瑶浑身一震,瞪大了眼睛看着何丘允。
一旁的何夫人和田秀竹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丘允哥你实在是不必……”月瑶刚想说些什么,但看着何丘允那张认真的脸,余下的话却哽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
“好好好,这样不就好了吗?”何夫人高兴地说道,
“你们小俩口先说说话吧。我和秀竹去商量商量你们的婚期。”说完,她便拉着田秀竹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何夫人和田秀竹走后,后花园里只剩下月瑶和何丘允两人。
月瑶闷声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娶我?”
何丘允眼里闪过一丝歉意:“秀竹,我不想因为我让你受别人指指点点。
我虽然现在对你并无男女之情,但我也是把你当做我最亲的人。
娘也说了,感情是慢慢培养的。
前二十年,我都在为读书奔波,剩下的时间,我想好好了解你。”
他移开了目光,继续说道:
“不过,这都是我的想法。如果你不愿意,我随时告诉娘取消这门婚事。我不想勉强你做出任何决定。”
月瑶听了他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抓紧了他的手,认真又坚定地说道:
“我愿意!我喜欢你,很久之前就喜欢你。
如果不能嫁给你,这辈子我便一个人了却余生。”
何丘允看着她纯粹的目光,嘴角勾起了一抹温暖的笑容。
他轻轻地握住月瑶的手说道:“好,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何夫人与田秀竹行事果决,雷厉风行,迅速将婚期定在了两个月之后。
何丘允新官上任,事务繁忙,但他承诺过不会让学完受委屈,因此在这两个月内,他竭尽全力调整时间,
亲自操办提亲、说媒、定亲、过大礼等每个环节,力求每一个细节都尽善尽美。
月瑶自得知即将嫁给心爱之人后,整个人都处于亢奋状态。
她曾无数次幻想过与何丘允共结连理的场景,却从未敢真正奢望这一天会如此迅速地到来。
月明霄虽然对月瑶的态度客气了许多,但看着她这副恨嫁的模样,仍忍不住在一旁小声嘀咕:“有这么高兴吗?真是便宜你了。”
月瑶此刻心中充满了幸福,对于月明霄的挖苦,她早已抛诸脑后。
田秀竹这段时间在村里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即将嫁给显赫人家,还会收到好几担厚重的聘礼,她的脸上就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