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国首都龙城内,偏北处即为皇宫大内,一座四四方方,面北朝南的宫殿。皇宫分为南、北二宫,南宫是皇帝及群僚朝贺议政的地方,北宫主要是皇帝及妃嫔寝居的宫城。
颜皇后即住在北宫中央位置的长乐宫中,此时,正在慢慢品茶,看着前面两岁的女儿——龙雪丽在乳母的照料下吃饭。
龙雪丽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娇俏的鼻翼,水灵樱桃般的小嘴唇,柔顺纤细的头发挽了两个发髻,看上去甚是可爱。
乳母将鱼肉仔细地摘除鱼刺,放入胡萝卜泥米粥中,用汤勺慢慢喂给小公主。龙雪丽小嘴不住的咀嚼,吃的津津有味,大眼睛一眨一眨,坐在那里却没一刻老实时候,小脚丫一荡一荡地踢着乳母小腿。乳母也不避让,笑脸盈盈,边喂食,边唱着儿歌:
人小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
仙人垂两足,桂树何团团。
白兔捣药成,问言与谁餐。
蟾蜍蚀圆影,大明夜已残。
羿昔落九乌,天人清且安。
阴精此沦惑,去去不足观。
忧来其如何,凄怆摧心肝。
其实,神龙国皇上龙在天一直没有子嗣,近年才和颜皇后得此独女,十分钟爱,可说是万千宠爱于一身。
就在这时,女官来报,说颜如玉殿前行走谒见。不多时,只见长乐宫外快步走近一位身穿白衫,窈窕婀娜,美艳绝伦的妙龄少女,但见她媚眼横波,红潮映颊,越显得光彩卓绝,风采飞扬,长眉凤目,白面丰颐,英爽之气,熠熠逼人。进得宫来,屈膝行礼,一副武官作风,口称:“拜见皇后娘娘。”
颜皇后看着她,笑道:“你来了。”
颜如玉笑脸如花,先去逗引一番小公主,龙雪丽见了她,手舞足蹈,兴高采烈,原本高冷的小脸蛋也是喜笑颜开,咯咯出声。
“这孩子倒是很喜欢你嘛。”颜皇后笑道。
颜如玉道:“这么聪明可爱的小公主,人见人爱。”
说说笑笑一回,颜皇后便摒退了宫女,连乳母也抱着小公主去外面花园玩了。
“本宫问你,”颜皇后对她道:“方子找来了吗?”
颜如玉看看四下里无人,便点了点头,轻声道:“这次我们派往海外的密探终于搞到了生儿秘方,可是,秘方上说,决定孩子性别的关键是男方,要涂抹一种药膏才行。但是……但是此药膏有种蜜糖的甜香气味,较为浓烈。”
颜皇后听了,一脸狐疑,问道:“那怎么能行?不能给皇上用于此法。”想了想,又问道:“密探到底去了哪里得来这个秘方的?”
颜如玉道:“九省各地的方子,娘娘……娘娘基本都试过了,看来无效,我们只得派密探去往神龙山脉的西方,听说那里有座新兴的国家,叫做利尔逊共和国,经过多方探查,终于找到一个胡僧,药膏就是从他手里高价买来的。”说着,从衣袖中摸出一个小巧瓷瓶,交在主子手里。
颜皇后看着瓷瓶发呆,幽幽道:“这个东西,可靠吗?”
“娘娘,我们在奴隶身上做过多次试验,因为时间关系,结果尚不可知,但确保并无负面效果。”
“玉儿,你办事,我一向很放心,希望这次有用。”颜皇后点了点头,又道:“但是,这个东西,如何能为皇上涂抹呢?”
颜如玉道年纪不大,而且仍是处子之身,虽然经历过一些大风大浪,但言及此处,不免害羞,脸上微微一红。
“可曾也试验过?”
“是的,请娘娘放心。”
“好。”颜皇后这才收了瓷瓶。
“启禀娘娘,”颜如玉看主子交代过的事情完成了,该办其他事情了,便道:“奴婢还有一要事,老太爷命我务必告知娘娘。”
颜皇后看她说的严重,忙问道:“什么事?这么重要?”
颜如玉道:“最近,羊丞相查到吏部稽勋司主事陈辛酉大人挪用官员终养资金,已经拿下天牢了。满朝文武,无人不知陈大人是老太爷照拂的人,老太爷十分气愤,这明摆着是羊宏盛向咱们颜家挑战,要对颜家不利。所以,老太爷的意思是,组织力量,一定要反击。”
“反击?”颜皇后听后,阴沉个脸说道:“他老人家那么大岁数了,还这么争强好胜。手下的人犯了错误,漏了马脚,被人逮到还有什么话好说。”
颜如玉道:“老太爷希望娘娘拉拢一些现今有实权的官员,务必要铲除羊宏盛的势力,否则颜家会一败涂地。”颜如玉是颜家第四代中的后辈晚生,虽然年纪轻轻,却因为做事干练,鲜有失误,已然成为颜家数一数二的执行人,四处处理不能摆上台面的脏活,或棘手事件。由此,颜皇后为其争取到一个殿前行走的职位,可方便出入皇宫大内。
颜皇后看着她道:“朝廷中,能拉拢过来的人不是没有,但都需要给予利益,办大事要给大利益,要与丞相为敌的事情,尤其难办。老太爷十多年不做丞相,早不是他总理事务的时代了,世事变幻无常,容我想想吧。”
颜如玉不好再说什么,侍立一旁。
“羊丞相的事情,我自会处理,你回去叫老太爷放心。”颜皇后想了想,又道:“现在有两个着急的事情,你先去办理。一个是,在这城里僻静处买所大宅子,一应家具奴仆备全,以我父亲的名义,赠送给廖公公,答谢他多年来帮助本宫办事得力,才让本宫保住现在的地位。再一个是,派人去往清源村,杀掉村长一家人,因为皇上可能与村长女儿有染,不能留下一点对本宫不利的机会。”
颜如玉一一记下,说道:“清源村吗?我会带人去办。”
颜皇后走到宫外,看着西南方向,那是清源村所在的方向,默默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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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源村中,吴村长的伤势逐渐好转,也可下地干活,吴瑕便经常到村中富户狄建昌家里走动,找富户的老婆狄大娘子唠家常,谁叫她最喜与年长持重的人相处呢。
狄建昌祖上留有一条货船,他便经常带着村里能干的后生去往大江下游贩货,所以家里只剩体弱多病的父母、老婆狄大娘子和一个垂髻女儿。
这狄大娘子比吴瑕大十余岁,但二人情投意合,无话不谈,时间久了,关系越处越亲密,恰似姐妹一般。
这一日午后,二人便在狄家院子里乘凉,做一些缝缝补补的女红。她们边干着活,边说说笑笑,无非是家长里短,飞短流长,打发时间。
狄大娘子性情豪爽,突然心血来潮,叫过吴瑕,道:“瑕儿,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她叫唤吴瑕,但墙根底下一个狗洞,突然钻进院来一只狄家养了多年的大黄狗来,摇动尾巴,当先跑到主人身边。
吴瑕笑笑,便也靠近她,不想狄大娘子手持一把剪刀,扳过她身子,背着她剪下吴瑕一缕长发,跟着自己也剪下一缕头发来,然后将两股头发搓成一缕,编成个辫子,两头用红绳箍就,包在红纸里。
“这是做什么?”吴瑕问道。
狄大娘子在院中地上升起一把火,把那红纸烧了,道:“你以后就叫我大姐,我以后叫你做小妹,咱二人就算是结拜姐妹了。”
吴瑕听了十分开心,道:“这感情好,终于有个好姐姐了。”
那边大黄狗兴致勃勃地看着主人和吴瑕,舌头耷拉着老长。
狄大娘子又回里屋走了一趟,出来时手上拿了两个银镯子,笑着说道:“今儿高兴,做姐姐的送给小妹一个礼物。”
吴瑕本不想受,但一想,又道:“好啊,这就是咱俩做姐妹儿的信物了。”接过来一看,两个一模一样的银饰品,做工十分考究,仔细一看,上面还镂刻着字迹,看了一会,喃喃说道:“这是神龙族的古体字呀!”
“唉!”狄大娘子吃了一惊,问道:“小妹认得这字?”
吴瑕道:“不认得,但是见过类似的文字,想来应是同种字吧。”不由得心中就想到了和龙在天一起深入龙脉发源地洞穴时的景象,不由得脸就红了。
因天气炎热,狄大娘子也没在意,说道:“这是我们当家前不久送那批留学生到海城,从海城买回来送我的,说是刻有吉祥话,今天咱们成了好姐妹,你挑一个,我留一个。”说着,就给她分辨两个镯子上的文字。
一个刻有:
日月经天,江河行地。
一个刻有:
天马云龙,高飞远到。
吴瑕看上去都差不多,便挑了刻有“天马云龙,高飞远到”的银饰戴在手腕上。狄大娘子便拿着“日月经天,江河行地”的银饰,亦戴在手上,二人比量着,相视而笑。
旁边的大黄狗也是兴高采烈,不住地摇晃着尾巴,自己转圈子,朝着自己尾巴乱叫。
便在此时,院外一个驼背道士趴着院墙向里张望,也是狄家院墙不高,露出他整个脑袋来。
狄大娘子面朝外,看到了这个道士,便呵斥道:“兀那老道,直管在那看什么?”
大黄狗听到主人喝叫,忙也向外对着个道士狂吠不止。
“嘿嘿!”驼背道人笑嘻嘻道:“大娘勿怪。小老道云游四海,途径贵庄,口干舌燥,想讨碗水喝。”
吴瑕道:“咱村里缺水,但给口水喝还是有的。”说着便跑屋里拿出一水罐,跟着狄大娘子二人就出了院子。
这一下看到了驼背道人真面目,但见此人背驼腰曲,佝偻个身子,十分猥琐,穿了件道袍也是又脏又破,贼眉鼠眼,笑的小眼一线,更觉得有几分厌恶。
驼背道人接过水罐,仰头狠狠地灌下几大口,水流喉咙,咕咚有声,喝饱了水,还老大不客气地拿出一个葫芦,将水罐里的水都倒入葫芦里,最后还回去一个空空如也的罐子。
“嘿嘿!神龙源脉,永生圣水,就是不一般嘛!”驼背道人自言自语一番,又对她们笑道:“小老道我喝了你们的水,也不能白喝,我给你二位卜一卦,可好?。”
狄大娘子嗤之以鼻,道:“就你这样还会算卦?怎么不给自己算算什么时候能发达呢?”
“嘿嘿!”驼背道人也不跟她计较,又道:“今天是个吉日,你们二人有缘结拜姐妹,也是上天之命。”
吴瑕奇道:“你怎么知道我们结拜姐妹?你真会算卦?”
“莫听他的,”狄大娘子道:“他刚才趴院墙上,一定偷看来着。”
“嘿嘿!”驼背道人不置可否,说道:“不让算就不算。可你们二位都已身怀六甲,一个怀的是枭雄霸主,一个怀的是天下龙种,责任重大,责任重大呀。”
“啊呸,”狄大娘子就要拿门闩去打他,气愤地道:“你说我就算了,我小妹可是黄花大闺女,你这么说话,可是找打来的吗!”
那边大黄狗当前冲上,呲牙咧嘴,对着道人又是一阵狂吠不止。
吓得那驼背道人连连后退,叫道:“莫打,莫打,莫咬,莫咬,老道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