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子……”
佟秀面色爆红,话都说不全了。
十个圆润的脚指头,受惊地蜷起来,小心又抠到了隋准的掌心。
耳边的呼吸,立马粗重起来。
佟秀只觉得耳朵烫得要命,脸颊也热得头昏起来,
淡粉色的唇中,无意识逸出一声呜咽。
“呜……”
“好了。”
热度与暧昧突然撤离,隋准松开佟秀的脚丫子,嘴角含笑。
“这下,不紧张了吧。”
佟秀:……
紧张是不紧张了。
但是好想打人怎么办!
小孩哥难得地对娘子发怒了。
哼了一声,背对着隋准躺下,将被子盖过头顶。
娘子学坏了,不理你了!
隋准笑笑,连人带被子一块抱进怀里,将下颌抵在那颗小小的头颅上。
轻拍了两下被子。
“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佟秀又羞又气,被裹在被子里抱着,竟慢慢地觉得脑子昏沉起来。
最后,屋里响起绵长的呼吸声。
一夜好梦。
心里装着事,该醒的时候自然就醒了。
第二日,佟秀和隋准从睡梦中醒来,时间刚刚好。
因距离考棚近,在客栈里,犹能听到“砰”的一声。
考棚里放了一个号炮。
这是“头炮”,提示众位考生,该做准备了。
因着昨夜睡得好,佟秀也没觉得太紧张了,有条不紊地检查好该带的东西。
甚至有心思宽慰一下,紧张得跑了三次厕所的佟大。
至于隋准。
他从头到尾就没紧张过。
收拾齐整后,外面的天还没有大亮。佟秀先出门,到考棚外头排队去。
这个时代可没有准考证号,号房是先到先挑。
早点去排队,就可以挑好一些的号房。
隋准和佟大在客栈吃早饭。
“准啊,多吃点。”
佟大不住地往隋准手里塞大肉包。
他实在是紧张,不干点什么事,总感觉浑身不对劲。
隋准拒绝了。
“不了,爹,吃太饱,考试的时候容易上厕所。”
考试中途上厕所可不是什么好事。
一来很不方便,需要请示主考官。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中途拉大,监考官会在试卷上盖一个黑戳子。
人称“屎戳子”。
阅卷官看到会不喜,很有可能直接将该卷黜落了。
故而,隋准连水也没有多喝。
吃罢早饭,再给佟秀包一份,隋准就出发了。
抵达考棚外。
砰!
第二声号炮终于响了。
这本应是提醒考生,可以离家赴考了。
但考棚外,却早已排起了长龙。
有先见之明的人还是很多。
饶是佟秀来的那么早,也不过排在中间位置。
隋准赶紧跑过去。
“秀儿,我来排,你往旁边坐会儿,吃口早饭。”
佟秀听话地去了。
站了半个多时辰,确实腿酸。
就吃个早饭的工夫,队伍又长了许多。
考棚还未开门,但已经有几个持刀官兵守在外头,肃穆森严。
加上大家神情紧张,现场气氛相当沉闷。
佟秀吃完后,马不停蹄地要去将隋准换下来:
“娘子等会儿还要考试,不能累着,让我来排吧。”
隋准不同意:
“站着一会儿还不至于,我这一年的农活也不是白干的,放心吧。”
佟秀拗不过,便两个人一块站着了。
过一会儿,关泓一和小胖子也来了。
他们虽然来得晚,但是位置却比隋准靠前很多,因为家里安排家丁早早就来,给他们排着队呢。
因有官兵守着,师徒三人也没有多说话,默默地排队。
又站了一会儿,突然有个身影笼罩到隋准和佟秀面前。
佟秀本来迷迷瞪瞪的,猛地睁开眼睛。
“喂,你!”
一个小厮模样,面相凶恶的男子,瞪着佟秀道:
“到后面排着去!”
说着,他上手就要扯佟秀的胳膊,想把人往外拉。
但有人动作比他更快。
他猛地感觉自己的手臂,像被钳子钳住了似的,剧痛无比。
转头一看,后面那高大的男子,正面色黑沉的抓着他的手臂。
“干什么?”隋准沉声问。
那小厮的气势马上弱了:
“我我我我我……”
他还没说出个章程来,一群本在队伍后头游荡的人,杀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流里流气,眼角带煞。
他一过来就喝道:
“好大的胆子,抓着我的小厮干什么?放开他!”
隋准见他们人多,不欲纠缠,便松手了。
然而,那男子并不想轻易结束。
“还愣着干什么呢?”
他指着佟秀:
“叫你后头排着去,聋了?”
隋准算是明白过来了,这是遇上插队的了。
不过他们不敢惹高大的自己,就可着娇小温和的秀儿欺负。
隋准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这是我相公,陪我排队的。还是说,你想让我给你腾腾位置?”他说。
男子其实有点怵隋准,他太高了。
但是这人跋扈惯了,身边又带着人,咬咬牙胆子也能壮起来。
“爷的话你都敢顶?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男子这么说着,他手下的人就准备上来推搡。
见到如此情景,隋准前后的考生都赶紧避开。
谁也不想沾上这种事。
但隋准怎么可能任他们推搡呢。
他也不可能动手。
动手就变成互殴,扰乱考场记录,要被赶出去了。
所以他选择报警:
“官爷!这里有人打架!”
他本就个子高,才一抬手,马上就有几个官差往这边看来。
男子立马怂了。
做出安分的样子,背着手假装在望天。
等官差移开视线了,他才松了口气,恶狠狠地瞪隋准一眼。
然后对隋准前面的人说:
“你,到后面去,快点!”
隋准不由得感慨:
你说这人不讲武德,插队吧,他又懂一进一出的道理。
古人的道德感可真迷啊。
隋准前面的考生,畏畏缩缩的,还想复制隋准的成功路径。
结果被那人一记眼刀,赶紧哆嗦着让位了。
男子大摇大摆地站了进去。
看得隋准很是无语。
又站了许久,快到开门时间了。
不远处的借口,出现几个行色匆匆的身影。
张有才一边跑一边抱怨:
“娘,都怪你抠门,连个好一点的客栈也舍不得租,住那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