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当真就这么放心让翠翠一个人去?”院内,渡光阴脸上带着明显的忧虑之色,目光紧紧地看向风云羽,话语中满是担忧。
风云羽神色平静,语气淡淡地说道:“不过是个烂赌鬼罢了,能掀起多大的风浪。”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最坏的情形,无非就是把翠翠绑了去,借此要挟咱们拿出个千百两银子。”
“可,可万一他直接把翠翠掳走卖掉怎么办?”渡光阴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不安,显然对翠翠的安危放心不下。
风云羽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从容答道:“他要是真有那份胆子,也不至于混成现在这副欠了一屁股债的落魄模样。”
虽说风云羽嘴上说得轻松,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但实际上,他还是暗暗做了准备。
他事先在翠翠的衣物上放置了几件护身法宝。
这件法宝虽只是最低级的元阶法宝,可即便如此,用来抵御寻常的刀剑攻击,也绰绰有余了,足以在关键时刻保护翠翠的安全。
同时,早在见到那道可疑身影的当天,风云羽就暗中调动了王大富的势力,对那个人展开了详细调查。
经过一番探查得知,那人姓卢,名任嘉,乃是外城人士。
早些年,他来到南城闯荡,刚开始的时候还算安稳,在一家酒馆里帮工,每个月凭借着辛勤劳作,也能挣得半两银子,日子虽说不上富裕,但也勉强能够维持生计。
然而后来不知是受了何种诱惑,他竟然染上了赌博。
自此,便如同陷入了无底深渊,不仅将自己多年辛苦积攒的积蓄输得一干二净,还因为不断借贷,欠下了巨额债务,日子也因此变得一团糟。
两人正交谈间,府邸前的街道上,忽然像是平地起了波澜,瞬间“热闹”起来。嘈杂的人声、纷乱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隐隐朝着这边涌来。
风云羽微微点头,向渡光阴示意,让他出去瞧瞧究竟发生了何事。
渡光阴顺着声音的方向快步来到府邸门前。
远远地,他就瞧见一个模样邋遢至极的男子,此人头发蓬乱如杂草,衣衫破旧不堪,散发着一股酸臭气味。
只见他左手如钳子般死死地抓住翠翠的小臂,翠翠的手臂被勒得泛红,脸上满是惊恐与委屈。
与此同时,男子右手手掌大大地摊开,掌心之中呈现出一枚已然断裂的玉佩。
他就这样半拖半拽着翠翠,一路来到了府邸门前。
行进过程中,男子扯着嗓子大声叫嚷着,刻意将音量放到最大,喊出的尽是“赔钱”“玉佩”“十分珍贵”之类的话语。
那尖锐又夸张的声音,好似一把把重锤,一下下敲击在人们的耳膜上,成功吸引了大批路人的目光。
众人纷纷停下脚步,围拢过来,将这里堵得水泄不通。
这不正是方才他与风云羽谈论到的卢任嘉吗?渡光阴心中一凛,见状,立刻快步走出府邸,径直来到二人身前。
卢任嘉看到渡光阴出现,抓着翠翠的手不自觉地松了些许劲道。
趁着这个间隙,翠翠这才得以挣脱开他的掌控,脚步慌乱地跑到渡光阴身侧,告知了渡光阴事情发生的经过。
好不容易稳住了些许情绪,她凑近渡光阴的耳边,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将事情发生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渡光阴 。
渡光阴扭头看向翠翠,只见她双眼哭得通红,晶莹的泪珠还挂在粉嫩的脸颊上,两道泪痕清晰可见,显然是遭受了极大的委屈。
看到这一幕,渡光阴心底不禁涌起一阵无名之火,一股怒气在胸膛中翻涌。
“小子,这小姑娘弄坏了我祖传的宝贝,我劝你最好识相点,赶紧去叫你家大人出来!”卢任嘉瞪大双眼,声色俱厉地喝道,那嚣张跋扈的模样,仿佛自己真的占尽了理。
卢任嘉表面上气势汹汹,心里明白,这府邸里总共就住着三个人。
此刻他这般大喊大叫,不过是做做样子,企图营造出一种声势,好为自己接下来的讹诈行径增添筹码。
渡光阴的目光先是落在卢任嘉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后,又缓缓移至卢任嘉摊开的手掌中那枚静静平躺的玉佩上。端详片刻,他心中已然有了几分猜测。
随即,渡光阴不动声色地侧目看向翠翠,微微点头,用眼神示意她快去叫风云羽出来。
然而,还没等翠翠挪动脚步,风云羽便适时现身了。
只见他迈着沉稳的步伐,气定神闲地从府邸内走出,一袭青衣随风轻拂,自带一股超凡脱俗的气质。
“光阴,今日这是怎么了,门外竟是这般吵闹?”风云羽神色平静,声音清淡如水,仿佛眼前的喧闹丝毫影响不了他。
那卢任嘉原本正得意洋洋,忽见屋内又走出一人,心中顿时“咯噔”一下,眼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慌乱。
可当他定睛看清风云羽年轻的面庞后,那慌乱的神情瞬间一闪而过。
「我道是谁,也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罢了。」卢任嘉在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底气又渐渐足了起来。
“哥哥……”翠翠看到风云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带着哭腔,委屈地喊了一声,声音里满是无助与依赖。
风云羽先看了看眼前邋遢的男子,又低头瞧瞧满脸泪痕的翠翠,眼中满是疼惜。
他轻轻抬手,温柔地抚在翠翠头上,轻声安抚道:“翠翠别怕。有哥哥在呢。”那声音轻柔得如同春风拂面,让翠翠原本慌乱的心瞬间安定了许多。
接着,风云羽上前一步,身姿挺拔如松,自然而然地将翠翠护在身后。
“小子!我说喊你家里大人出来,你没听见吗?”卢任嘉见风云羽如此淡定,心中有些恼怒,故意提高音量,又咋咋呼呼地喊了一声,试图以气势压人。
“在下正是这府邸的主人,阁下这般兴师动众,可是与我家小妹有什么误会在身?”风云羽神色从容,语气礼貌却不失威严,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与卢任嘉的粗俗张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误会?呵呵,你妹妹在南街走路不长眼,硬生生摔断了我这家传的宝玉!如今我好不容易找上门来,你说能有什么误会?!”卢任嘉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叫嚷道,脸上写满了蛮横与无理。
“我……”翠翠自知确实闯了祸,此刻躲在风云羽身后,咬着嘴唇,强忍着哭声,满心自责地说道:“对不起,哥哥……”声音小得如同蚊呐,但其中的愧疚却清晰可感。
卢任嘉见状,越发来劲,竟用脏兮兮的手抹起了眼泪,边抹边假惺惺地哭诉道:“撞到我倒是没什么。就是可怜我娘临走前传给我这块无比珍贵的玉佩,竟就这么断了……呜呜呜……”那演技堪称拙劣,可他却浑然不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中。
紧接着,他又继续嚎啕大哭起来:“我娘走了这么多年,就这么一个念想……呜呜呜……”那哭声干嚎多于悲伤,听得周围人直皱眉头。
“我……”翠翠一听,心中更是愧疚得不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风云羽神色淡然,远远地朝卢任嘉手中那块玉佩望去。目光在玉佩上稍作停留,只是一眼,他便已将玉佩的状况看得通透。
这玉佩确实是真品无疑,只是质地普通,工艺也谈不上精湛,在市面上根本算不得什么稀罕物件,价值着实有限。依他估算,恐怕这玉佩的价钱,还抵不上渡光阴早上吃的那两根油条。
否则,依照这卢任嘉贪婪又嗜赌如命的秉性,平日里但凡有一点值钱的东西,必定迫不及待地拿去换成银钱,转手就丢进赌场之中。
若这玉佩真有几分价值,又怎会好端端地一直留在他身上,只怕早就被他拿去典当,换成赌本输得精光了。
想到此处,风云羽转头看向翠翠,目光柔和而坚定,轻声嘱咐道:“翠翠你先进去找含烟,好好洗洗身上的脏污,剩下的事儿交给我和光阴处理就好。”
翠翠听到风云羽的话,缓缓抬起头,泪眼朦胧地对上风云羽的眼睛。
在那澄澈的眼眸中,她看到的只有关怀与信任,没有丝毫的责备。
这让她心中的愧疚愈发浓烈,像潮水一般几乎将她淹没。
她抬手胡乱抹了一把满脸的泪水,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般,只能用力地点点头,而后转身,脚步略显沉重地走进了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