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易啊,李四麟走了一圈终于见到一个五十来岁的阿姨背着一个大箱子。
这是卖冰棍的,他如同见了救命稻草一般飞奔过去,
“大婶,给拿五根冰棍。”
见了这箱子李四麟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可是没想到这大婶一摊手,笑嘻嘻的说道,
“小伙子,卖光了。”
什么叫欲哭无泪,眼下李四麟就是这个心情,这年头卖冰棍的人不多,而且绝大多数只有北冰洋这一个牌子。
牛奶味的五分钱,普通甜味的三分钱,一般卖货的都是北冰洋工厂里的人家属。
“这么快就卖光了。”
他心情沮丧,眼下天太热了,大婶和他都躲在阴凉地,李四麟随口问了一句。
大婶货都卖光了心情很开心,苦一点热一点算什么,赚几毛钱也是钱啊。
“嗨,今个天热的邪乎,那自然卖得快了。”
也是,“大婶,这么偏怎么跑这来卖啊。”
这周边真的不算繁华,虽然也算内城但人流量不大,尤其是这条路更是如此。
“我从苏国教堂那边过来的,你也知道那些老毛子有钱。”
这话没错,老毛子赚得多,而且国内的消费对于他们而言真的不算什么。
大婶看李四麟热的直冒汗,也有点心疼,
“早知道能碰到你就给你留几根了,刚才在东扬威胡同还剩下五根呢,有个傻小子全买走了。”
“是吗,那你这今天不错。。傻小子。”
李四麟停滞了一下,东扬威胡同就在苏国教堂东侧,北新仓的北侧,那边属于东四街道的管辖范围。
但那边的街道治保委很尴尬,那里有一个教堂,一个东正的总会,都是苏国人在京城开的。
尴尬的地方就在这里,东四街道对于苏国人是没有管辖权的,平日里也尽量不和他们有任何接触,以免有太多的麻烦。
那里有使馆区,也有小别墅区,住的大都地位不低,韩如瑜住的就离那不远。
当然也有几个小胡同,住的人很多都与苏国人有交集,平日里治保委和工安除非是有事,否则很少去那里。
“大婶,你说那个傻小子是谁啊,我家有亲戚在那边住,也没听过有傻子啊。”
这个年龄段的女性大都喜欢聊天,东家长西家短的,她们打探的消息不一定精准,但很快,有的时候的确很有用。
“老罗家你知道不。”
这怎么不知道,罗家在东城是个大姓,在前清时期很有名望,过了北新仓在向北,有一个起码有四五进的大院子,就叫罗家大院(2001年拆除)。
而附近多了不敢说,起码有两成的人都姓罗,而且都沾亲带故。
李四麟点点头,虽然说东四街道管辖,但毕竟一路之隔,也算是熟悉。
大婶显得格外神秘,
“罗小会你听说过吧。”
李四麟再次点点头,罗小会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别看带个小字可年纪不小了,起码有六十岁。
这厮有一个本事很厉害,那就是语言天赋特别强,别看认识字不多,但学起语言来就特别快。
以前当过京城饭店的领班,在那里他学了鬼子话,苏国话,英语更是不在话下。
凭着这个本事,在解放前混的是如鱼得水,几次更换门庭,还给鬼子当过翻译。
这也是他外号罗小会的原因,本名叫什么大家都记不清了。
不过他还有一点做的比较好,当时还真没怎么祸害自己人,这也是他解放后能活下来的最根本原因,也被处理了,但罪责比较轻。
几年前才放回来,目前也没啥正式工作,凭着给苏国人跑腿赚点钱,收入倒还算可以。
他和苏国人关系不错,也经过几次审查,没有发现大问题,也就听之任之了。
“就在罗小会家,他家不是三间房子吗,最里面一间。”
李四麟仔细想了一下,最里面一间,那不是靠着外墙吗,以前是单开门的。
最初的时候那里是个卖烧饼的,本身靠着外墙,对面就是当铺胡同。
当初为了卖烧饼单独在墙上挖了个门,后来这烧饼铺不让干了,上面的意思是把门封上。
罗小会还是有些关系的,总是说这里进不了阳光,于是封就留了下来。
“大婶,那傻子啥样啊。”
大婶一摊手,“我没注意啊!”
“那你为啥说他是傻子。”
大婶噗呲一声笑了,“我就剩四根冰棍,还有一根奶油的,奶油的有点化了,我说一共是一毛七,给我一毛五就行,我心思着卖光了好早点回家不是吗。”
“那傻小子可有意思了,大概十七八岁了吧,这五根冰棍就算不清了,起码算了一炷香的时间,要不是把钱给我,我都以为他在逗我玩呢。”
说到这大婶很无奈,
“我给他找了五分钱,他愣是说不对,就要三分钱,这便宜两分钱还不乐意,这不是傻吗!”
李四麟心里感觉这傻子是不是魏鹏啊,但也不敢确定,继续追问,
“大婶,还有什么特征。”
这话问的有些突兀,大婶斜着看了李四麟一眼,
“你是谁啊,为什么打听这个。”
李四麟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证,结果这大婶不识字,不过倒是认识徽章,马上消停了很多,
“有事?那傻小子犯了啥事了,我一看他就不是好人,同志啊,你不知道我这个人看人可准了。”
李四麟无语了,这大婶扯起来就没完了,
“大婶,这事要保密啊,我只是问问。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很危险的。”
“还有你从哪里出来多长时间了?”
他只能吓唬了,要不然这大婶的嘴松的像那个啥一样,这边不警告一番,估计明天周围全都知道了。
大婶被吓了一跳,也老实了很多,不过觉悟还挺高,一看李四麟是工安,也在努力的回忆着。
“没啥特征啊,只是接冰棍的时候还找了张纸包上冰棍上的木棍,我找钱的时候他还嫌弃我这手脏。”
李四麟认真的看着大婶伸出的手掌,的确是不太干净,但也不至于多脏啊。
这就对了,十有八九就是魏鹏,这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但接下来的大婶的话让李四麟心凉了半截,
“我闺女在那住,刚才去她那里坐了一会,她这不是生了娃,家里困难我给送点钱过去,估摸有一个钟头吧。”
“大婶,你马上走,不要逗留,会有危险的。”
这不用李四麟说,这大婶在问完话就想走,如今终于能走了,马上跑的飞快。
这速度一般小伙子是追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