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莫急这一时片刻!”
炎苏伸手拦住辛止的去路,从下到上,一寸寸的打量着他,眼底的欲望直白炽烈,不带丝毫遮掩。
辛止被看的头皮发麻,眼前的少年像个没长开的豆芽菜一般,却三番两次称呼自己为美人?
还有这赤裸裸的目光又是怎么回事?
自己常年从军,结实健硕,满身的伤疤,皮肤黝黑粗粝,哪里跟“美”又沾得上边了?
然而即使心中不悦,辛止也绝不愿意得罪这位皇亲贵戚。
“钟吾小公爷,您怎的这般不懂礼数?我家公子都说了还有要事要做,你还拦着作甚?”
跟在辛止身后的小厮却是看不下去了,这位小公爷拦着少爷也不讲话,却跟打量货物一般的看着自家少爷,实在让人讨厌!
坊间都传这位小公爷是皎皎君子,看来也信不得真!
要不是知道这人身份贵重,且是京都出了名的病秧子,早就一脚踹飞!
“子墨!不可无礼!”
“抱歉,是我行事不周了,少将军莫怪!”
炎苏冲着辛止微微一笑,侧开身体让出路来。
“那便告辞了!”
就在二人错身而过的时候,炎苏突然伸手,从辛止的腰间大力的扯下一块海蓝宝吉庆双鱼腰佩。
“美人,这个当做定情信物,我就收下了!”
辛止猛然顿住脚步,迅速转身!
炎苏冲着辛止挑眉,扬了扬手中的双鱼腰佩,并用舌尖极其缓慢的舔过自己的上唇。
“小公爷,你这是什么意思?还请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想要?那就得劳烦美人亲自到我府上来拿了!”
炎苏迅速退后一步,把玉佩在手中上下的抛了抛,“我现在得回府吃药了,随时恭候!”
说完转身就走!
辛止哪里能让他走,伸手便要抓他,只是没想到炎苏身边的小厮身手了得。
辛止与邓锦皓在玄武大街上缠斗了起来!
永安府的护卫们簇拥着小公爷上了马车,在马车驶离的时候,炎苏挑起车帘大声笑道:“锦皓,莫要伤了本世子的美人!”
“属下明白!”
“你!莫要欺人太甚!”
辛止来了脾气,拔出了佩剑!
“哈哈哈哈哈哈!”
马车走远了,还能听见小公爷放肆的笑声。
玄武大街是京都城内最繁华的街道,二人的打斗不仅引起了百姓的围观,更是引来了巡逻的衙役!
依大昭律法,京都城内严禁私斗。
不论何人何事,只要违反了,按律都是要被拘禁3日,再当众处以10杖杖刑的!
然而,若是达官显贵家的公子少爷犯了这等小错,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做做样子罢了!
“小公爷,您可算回来了!”
炎苏的马车刚刚在公爵府门前停好,一直等在门口的老管家就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
“何事?”
眼前这个老东西,可是便宜爹的心腹,难道是安静了几天,终于忍不住了?
“宫里来人了!”
老管家赶紧弓着腰来搀扶炎苏,“高总管等您好一阵子了,这会儿主子们都在大厅陪着呢!”
“那便走吧!”
炎苏还没有好好的逛过自家这个富丽堂皇的大宅。
永安公爵府,是大昭朝有史以来,唯一一座在青龙街上开府建宅的朝臣的府邸!
青龙街紧临皇宫,过往几代住的都是手握实权的亲王。太子的东宫,便是在青龙街的正中间!
当年皇帝嫁女,刚刚敲定了婚期,便着了几百工匠日夜赶工,将青龙街上这唯一一座闲置的大宅重新修葺,赐做公主府邸!
依照规制,公主故去之后,这公主府理应收回,可皇帝心疼外孙,便直接把公主府改成了永安国公府!
炎苏慢悠悠的走着,边走边看,府内雕梁画栋,亭台水榭,处处皆是精美非常。
眼下初春的时节,这前院花厅里竟也是花团锦簇!不知花匠费了多少心思。
府内大大小小的院落二十有余,每一处都是精雕细琢。
炎苏住的忆寒院,这个寒字便取自公主的名讳“夏沐寒”中的寒,过去是公主的寝院。
也是两所主人院落之一,另一个则是便宜爹住的祈瀚院。
三进的大院子,主院内更是挖了个偌大的温泉池子。只因为原主自小体弱畏寒!皇帝心疼外孙,举国悬赏,寻了最厉害的工匠,在忆寒院里引了温泉,整个京都,可谓是独一份!
呵!这一家子享受着炎苏母亲带来的好处,却又千方百计的置母子二人于死地!
想来如果不是皇帝对这个外孙过于看重疼惜,那傻不愣登的小鬼,可没办法活到这般年岁!
“哎呦喂!我的小公爷,您可快走一步吧!”
齐管家看着炎苏慢慢悠悠的,停停走走,忍不住出声催促,还给念云二人使了个眼神。
两个婢女左右扶着炎苏,脚上加快了动作,差不多是半推半架!
“呵!”
炎苏在心中冷笑一声,肯定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正厅内,国公爷和高总管分别坐在两边的主位上,两侧站了许多人。
高总管那一边,站了五个小公公,其中一个,在伺候高总管茶水。
另外四个,人手捧着一个大盒子,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感觉手臂都在颤抖,只不过也得咬牙挺着!
国公爷这边,则是全家都在,一个个低眉垂首,站的规规矩矩。
这便宜爹现今一共有两房妾室。
一个就是那周氏周含依,三十有七,风韵犹存,其父是正五品的御史中丞周川禄。
周氏育有两子一女,大儿子钟吾炎景,年十九,就是那婚前暗结的珠胎;大女儿钟吾叶嘉,二八芳华;小儿子钟吾炎锋,年十二。
另一房美妾安氏安芷莹,二十有六,京都富商之女。
安氏育有一子一女,大儿子钟吾炎辉,八岁;小女儿钟吾叶瑄,四岁。
“咳咳咳!!”
炎苏腿还没迈进去,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然后好像没站稳一般,整个人向房间内扑去!
“小公爷!”
高总管吓了一跳,大声疾呼!原本在他身边伺候的小公公,眼疾脚快,飞身扑去,做了炎苏的人肉垫子。
“哎呦!我的小祖宗啊!您可走稳当些,这要是摔了,陛下可要心疼死了。”
高总管赶紧去搀扶,国公爷也快步上前!
“岁和,你怎么样,没有摔到哪里吧!”
“多谢这位小公公了!快快扶下去看看,有没有受伤。”
钟吾琅琦先去看儿子,发现没什么事,又转头去看那个人肉垫子。
“多谢国公爷挂怀,奴才没事!”
小公公利落的起身,站到高总管身后。
“你们两个是怎么伺候的?”
高总管扶起炎苏,仔细的检查了下,看上去确实没什么磕碰,转身怒斥念云和依云。
“两个人都扶不好小公爷?你们的心思都放在哪了?”
“高内官莫气,是我没站稳,不是她们着急推的!你莫怪她们了!”
炎苏被高总管扶着,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看似在说情实际在告状。
“!!!”
二人心下俱是一惊,赶紧跪下。
“奴婢知错!求主子原谅!”
“奴婢知错!奴婢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推主子啊!”
“快起来,你们这是做什么?”
炎苏说着就去扶地上的两个婢女,“没怪你们,我知道是齐总管说怕高内官等急了,你们这才加快了脚步,是我自己身子不争气跟不上。快起来吧,这种事儿,我什么时候怪过你们?”
二人跪伏的更低,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老奴不敢,老奴万万不敢催促小公爷!”
站在正厅门口的齐管家,也不知道这个平时极好拿捏的二少爷是抽了什么风,赶紧跪下,生怕遭殃。
高总管扶着炎苏坐下,然后轻飘飘的看了眼国公爷。
“谁给你们的胆子!?欺主的刁奴!”
国公爷大力的拍了下身边的桌案,大声喝到:“来人,把这两个贱婢拖出去重责五十大板,打完要是还有气儿,就发卖了吧!”
“父亲,不可!”
炎苏刚坐下又站了起来,满眼恳切的看向自己的便宜爹,
“她们伺候儿子一向尽心,今天也是齐管家多番催促,这才心急走快了几步,当真怪不得她们。”
这可是我养着的口粮,怎么能让你个老东西给我打死了。
“这……”
国公爷有点为难了,高总管明显是要个交代,可是老管家……
“高内官,你快帮我跟父亲说说,真的不怪她们。”
炎苏又转身看向高内官,柳眉皱在一起,轻轻咬着下唇。
“国公爷,小公爷说的对,小丫头懂什么,依咱家看,不懂事的,是那个成了精的老东西!”
老东西都是成了精的,高总管什么看不明白,他再次扶着炎苏坐下,对着钟吾琅琦朗声说道:
“国公爷治家有道,爱子如命,现在一个老管家都敢催促少主子了,万万不可姑息!”
“可是,齐管家年岁已大,怕是经不住几板子了!”
“还是快点发落了吧!咱家还等着给小公爷传陛下的口谕呢!”
高总管站在炎苏身边,皱着眉催促。
“那,带下去打二十大板,罚没一年月银!”
“老爷饶命!小公爷饶命!老奴再也不敢了!”
“老爷饶命!小公爷饶命!老奴再也不敢了!”
......
齐管家不住的磕头求饶,这二十板子打下去,且得躺上两个月了!
“咳咳咳!!”
国公爷看了眼儿子,一直在咳,没半点求情的意思,万般无奈,只得对着府卫摆了摆手,带下去,打吧!打吧!
这个齐管家也是,平时暗搓搓的欺负炎苏也就算了,非在这风口浪尖上抖什么威风!
国公爷不动声色的看了看自己的这个嫡子,觉得他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但是转念一想,这儿子本就教的正直善良,不会撒谎,有点儿一根筋也很正常。
如果真有什么心计,又如何看不出那两个侍女的手段,怎么还会替她们开脱求情?
“高内官,外祖父让您带什么话了?”
炎苏心里稍稍畅快一些儿,这才抬头去看高总管,同时还环视了站在一旁的兄弟姐妹。
安姨娘的两个孩子,因为年岁太小,看不出什么,另外三个,呵呵,眼里尽是怨毒与嫉妒!
“小公爷,陛下昨儿不是召福太医进宫问了您的情况么。”
高内官说完对着捧着盒子的四人招招手,那几人便走上前来,打开盒子,展示给炎苏。
“福太医说您身体大有好转,可以适当的出去走走,有利于身体恢复。”
“这不,春狩就要到了,陛下想着,您没准儿愿意去玩玩,就特意开了国库,取了这轻便又好看的马装!”
“您看看,都是北胡那边进贡的好东西,任谁讨要,陛下都是不给的,就给您留着呢!”
“春狩?”
炎苏瞬间来了兴致,倒不是对这打猎有兴趣,而是想到今日遇到的那位小将军,他的玉佩可还在自己的袖袋里呢!
“小公爷有兴趣?”
“报!!!”
炎苏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有门卫来报。
说是小公爷的近卫和辛小将军当街打斗,被京畿府衙的捕头亲自给送了回来,现在就在门口!
众人的目光齐齐的看向了炎苏!
“当街打斗不是要拘禁并且杖责的吗?”
炎苏面露不解,“他们这是何意,是要徇私枉法吗?”
“……”
“你去回了那捕头,好意我们府上心领了,但是这是不正之风,万万要不得!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国公爷这下心里确定,自己这个儿子果然被教傻了!耿直的可怕!
但还是对着门卫摆摆手,“去吧!就按岁和说的办,告诉衙役,三日后我们自然会去接人。”
“是!”
门卫转身便要退出去。
“慢着!”
炎苏叫住门卫,“你告诉来人,那个和锦皓打斗的小将军,也要一并惩处,要是稍有偏私不公,我就要去告御状!”
“……”
“是!奴才告退!”
“岁和,你这?”
国公爷皱眉,心道:这辛小将军,是护国公家的吧?这么一来,岂不是要得罪了那个辛老将军!?
“父亲,依律本该如此!况且,还是那个小将军先动的手!”
呵呵,顽劣的美人,总要吃点苦头,受些磋磨!先关你个三日,三日后我再去看看美人挨打,想想就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