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龙族会把出生后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生物当成自己最亲近的人，从此以后不离不弃，只有死亡才能割断它们之间深入灵魂的联系。”
————出自爱丽丝最喜欢的游戏《剑与魔法》
身披重甲的勇士用力抡动手中环绕着电光的大剑，给予了身前血条已经见底的巨龙最后一击，面目狰狞的巨龙倒下后轻灵的精灵歌唱声响起，屏幕上缓缓跳出了游戏制作组名单。
“伟大的勇士啊，恭喜你再一次拯救了这个即将被巨龙毁灭的世界！”
游戏部开发的房间里一片黑暗，只有少女手中的游戏机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爱丽丝放下游戏机，抬起手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她看起来有些失落。
“怎么了吗？”尘心开口问道。
爱丽丝坐在尘心怀里晃了晃脑袋，几缕长长的发丝在他的脸上滑过，蹭得脸有些发痒。
“没事哟，就是……突然把卡了好久的关卡通过了，有点不适应……”
游戏机画面上的制作组名单已经接近了放映尾声，浅蓝色的光照在脸上，把安静而又阴暗的房间衬得有些冰冷，但爱丽丝暖呼呼的身体将这丝凉意从两人身边赶走了。
“每一个故事都会有结局的时候，关键在于你认为是通向结局的过程重要，还是故事的结局重要呢？”
似乎是察觉到了些什么，少女将身子往后靠了靠，然后挑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窝在尘心的怀里躺下。
“嗯……这条龙让我想起了一些来到基沃托斯之前的日子，哎呀，那些岁月还真是我人生中最精彩的回忆呢。”
看着游戏机，尘心一脸唏嘘地感慨起来。
“老师在来到基沃托斯之前是做什么的，之前都没听您说过呢。”
爱丽丝被和老师有关的话题勾起了好奇心
“这个嘛...要说起来的话可能会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爱丽丝想听吗？”
少女重重地点了点头。
“如果从我现在的心境来看待曾经的我，我觉得那时候的我真的跟一个没脑子的莽夫一样，呵呵呵呵……”
尘心没忍住自己笑了出来。
“？”爱丽丝则是一脸问号。
“嗯……我想想……与神王战斗结果被驱逐、被丢到黑龙的领地、在一个吃人的大地上做一个医疗机构的员工、在外太空的空间站上计划夺回星球、在一艘飞船上对抗破坏世界的未知能量、后来与找上门来的神王打架……”
“诶？！嘶……其实这么一看我前半辈子好像过得还是挺精彩的，呵呵呵呵……”
尘心呵呵笑了两声，摸了摸怀里少女的头发，脸上却依然平静，似乎过往云烟并没有影响他现在的心境。
“老师是RpG游戏里那种到处乱跑然后拯救世界的英雄吗？爱丽丝也想跟着老师一起去冒险！”
丝毫没有怀疑尘心话语真实性的女孩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憧憬。
“那爱丽丝想从哪个故事开始听呢，剩下的时间还很长，我可以慢慢说给你听。”
“就从黑龙开始吧，爱丽丝喜欢龙！”
听到和龙有关的话题，她兴奋起来，男人斟酌了一下语言，开口说起了一个很遥远，遥远到被尘封在记忆角落的故事。
“咳咳...这个故事还得从为师我住的那个地方开始说起，那时候我还年轻，一股脑都是热血，我想用自己的能力干出一番大事业来，结果就有些差强人意了……”
……………………
窗户外下着鹅毛大雪，而且已经下了很久、很久，整个世界都被白色覆盖住，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圣诞节，大街上人来人往，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高兴的笑容。
这里是奇迹的乐园，基沃托斯。
每个人都能在这里得到幸福，每个人的不幸都会在这里得到治愈。
...............
“听说龙族会把出生后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生物当成自己最亲近的人，从此以后不离不弃，只有死亡才能割断它们之间深入灵魂的联系。”
“爱丽丝睁开眼睛后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老师哦，虽然爱丽丝不是龙族，但老师是爱丽丝最重要，最最重要的人……”
听尘心讲完了所有的故事之后，少女一脸认真地指着游戏机上那行蓝色的台词，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然后她兴奋的表情突然一下变得低落起来。
“老师是来拯救基沃托斯的吗？”
“会像拯救其他世界一样，达成完美的结局之后就离开吗？”
“爱丽丝不想老师离开！”
小心翼翼地，少女伸出两根苍白纤细的手指头抓住了他的衣角。
尘心轻笑起来，拍了拍怀里女孩的背。
“爱丽丝，你要清楚一件事。不是我拯救了基沃托斯，是你们拯救了我。我走过万水千山，邂逅了无数美丽与丑恶的灵魂，只为了寻找一个留在这世上的理由。”
“你们这群孩子让我空无一物的人生有了意义，因此，我找到了前进的道路。”
“所以老师是不会再离开了吗？”
“……”
他并没有回答，微微用力地搂住了爱丽丝，嗅着少女身上像是被雨水冲刷过后带着露珠栀子花的清新香气，轻声开口道：
“未来的事情，等到了时候，就知道了。”
“你刚才问我，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探险，找到过最珍贵的宝藏是什么。”
“以前我不能确定，因为我找到过的宝藏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记忆快要模糊。”
“但现在我可以很肯定地说，你们，你们这些可爱的孩子就是我所找到的，最珍贵的宝物。”
他用下巴轻轻蹭着少女深黑色的头发。
无根的浮萍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老师也是爱丽丝发现的最珍贵的宝物！”
她高兴地笑了起来。
他将她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但她们可不会把他当成父亲什么的……她们或许有着更“大逆不道”的想法也说不定……
窗户外传来少女们银铃般的笑声，吸引了爱丽丝的注意。
“雪！下雪了，爱丽丝头一次在游戏以外的地方见到雪呢！”
“我们可以去堆雪人吗？”
她一脸期待地看着身边的男人，他从地上站起来，然后从衣架上拿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给爱丽丝套上。
“外面很冷，要穿厚一点。”
羽绒服帽子上带着的绒毛在她乱转的脸上蹭来蹭去，痒痒的，少女咯咯笑了起来。
“老师也要穿厚一点！”
尘心笑了笑，自从自己的脊柱换成黑龙的龙骨后，他就再也体会不到什么叫冷和热了。
.........
他站在屋檐下看着院子里的爱丽丝趴在雪地上，用冻得通红的小手堆出了几个模样奇怪的雪人。
“这个是柚子……”
“这个是小桃和小绿……”
“这个是爱丽丝和老师……”
看见那几个靠在一起，勉强只能看出一些人样的雪人，尘心的眼角抽搐起来。
这完全分不清楚谁是谁……
不过柚子倒是挺好认出来的，因为爱丽丝特地给她的雪人做了一个用来躲藏的小柜子，四四方方的外形格外显眼。
“爱丽丝和大家以后也要像这些雪人，一直、一直在一起！”
少女的世界只有这么大，对她来说这几个名字是她短暂生命中的全部意义。
尘心从白色风衣口袋里抓出来一把圆形的糖果，给每个雪人都装上了一对甜蜜的眼睛。
站在洁白雪地里的少女回头，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仿佛能融化冰雪的笑容。
“我喜欢您，老师！！！”
天上依旧下着雪，而且越下越大，洁白的颜色慢慢浸染了基沃托斯的每一寸土地。
游戏部的院子里的路灯下，五个雪人紧紧地依靠在一起，即使是呼啸的狂风也未能让它们分开丝毫。